「帕西瓦叫你來問我？」

「是的，十七歲的帕西瓦葛雷夫請我來問你……畫中背景是監牢的原因。」

「喔……十七歲的他果然很恨我。」

「恨妳？」

凱薩琳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要魁登斯拉張椅子坐下，並且回頭吩咐家庭小精靈準備茶點。看來這個故事很長，需要花上整壺茶的時間。

「我只比帕西瓦小上幾歲。帕西他是我們這一輩的模範大哥哥。天賦最高卻是最認真勤奮。還不只在課業上勤奮，就連繼承家業，走上政治生涯這件事情他也很上心。小小年紀就會主動背家譜，陪著父母參加所有小孩子討厭的社交酒會。」

「大家普遍認為，他會是這一輩的葛雷夫中成就最高的人。結果這一切，都在他十七歲的時候被我毀了。」

說到這邊，魁登斯馬上猜出了答案：「他曾說妳對於命運的判讀很準確……但是他不欣賞妳的判讀。」

凱薩琳無奈的點點頭：「我七歲的時候就展現了天賦，十歲左右家族已經測試出了判讀命運的有效流程，開始讓我替家族中人判讀命運。」

「葛雷夫家族的人會在十七歲成年的時候，請人來畫此生第一張魔法畫像。我一直記得當時帕西的畫像才剛剛畫好……他的父親，當時的族長羅伯還很興奮把兒子的畫像掛在自己當上族長那年重新描繪的畫像旁邊。帕西的媽媽都為此吃醋了……」

「結果我替帕西判讀未來……羅伯對結果不死心，我們花費了極長的時間在一些問題上來回打轉，最後出來的結果依舊很殘忍。羅伯把帕西的畫像從主宅的走廊上撤下。塞到了某個角落。」

「原本勤奮上進的帕西瓦˙葛雷夫也突然在學校變成了領頭作怪的搗蛋大王，以惹毛父親為己任，替家族丟臉為志業。」

「判讀出來的結果到底是什麼？」

凱薩琳眼簾低垂，盯著手上的那杯茶，輕聲說：「帕西瓦˙葛雷夫將為家族帶來無上的榮耀，卻同時替家族帶來極大的恥辱。終其一生，帕西瓦都不會聽從家族的安排行事，只會利用家族的名望與權勢。」

聽到這邊，魁登斯倒抽一口冷氣。

「不管帕西怎麼跟父親強調自己死都不會讓家族蒙羞，羅伯都沒有聽信。命運判讀之後的社交舞會，羅伯不許他出現。之後所有的家族會議，羅伯同樣禁止他列席。」

「後來，帕西親吻了一名男同學的事情爆了出來。帕西原本還想騙家人那只是同學間的玩鬧，但是來往的情書被截獲了。羅伯用無杖魔法將那隻帶信逃跑的貓頭鷹擊斃，在空中炸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羽毛炸彈。」

「羅伯看完那些信，鐵青著臉說：『這樣也好，我們能及早得知你到底是怎麼讓家族蒙羞。省得我們要兢兢業業的防著你，跟防賊一樣。』就這樣，帕西再也沒有當個乖孩子的打算了……就連他的畫像也到處作亂。最後羅伯下令找畫家把畫面鎖死，把畫像的背景變成鐵窗監獄。」

「等帕西畢業自立的時候，羅伯甚至收走了所有帕西名下的產業，讓他從金錢寬裕的天之驕子，成為一名普普通通，勉強過得去的葛雷夫。」

「我們都很意外帕西怎麼還想當一名正氣師？結果你猜帕西說什麼？」凱薩琳特意學了學葛雷夫的神態，側著頭，用指尖輕點著嘴唇，換上慵懶優雅又極度不屑的口吻。「他說他會努力往上爬，讓所有在魔國會服務的葛雷夫都被他踩在腳下。」

「葛雷夫家族當然也是狠角色，雖然跟帕西不合，卻還是努力的利用帕西的政治成就，雙方就成了彼此厭惡又彼此利用的扭曲關係。」說完這段話，凱薩琳同時放下了茶杯，像是為這個故事作結。

「這件事情不太對……」魁登斯突然開口。「給家族帶來極大的恥辱……這件事情應該是指先生被葛林戴華德俘虜的事情吧？至於什麼『終其一生，都不會聽從家族的安排行事，只會利用家族的名望與權勢。』說的應該是我？」

魁登斯像是察覺了什麼恐怖的細節，忍不住越說越快。「他沒有聽從家族的安排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名媛仕女。他利用家族的名望與權勢庇護即將出生的孩子。事實證明葛雷夫先生根本沒有給家族帶來真正的傷害！」

說到這邊魁登斯心下一陣冰涼。預言的每句話都是對的，卻也每句話都是錯的。十七歲的帕西瓦˙葛雷夫就因為這一段命運的判讀，瞬間從父親最自豪的寵兒，變成不願多提的孽子。

凱薩琳苦笑，心想魁登斯果然是個聰明人，迅速發現了命運判讀的弔詭之處。同樣的一場戰爭，打贏的一方當然是歡慶欣喜，打輸的一方自然是愁雲慘霧。

都是同一場戰爭，都是命運給予的真相。

她沉下語調，低低的說：「我只能一字一句的轉述命運展示給我的判定。但我始終很後悔沒能早點發現語言充滿歧異，命運也是。」

「只是我當時年紀還小，哪能發現這些大道理，甚至是說服我的族人？結果每個人的悲傷，全都成了我一個人的罪孽。」凱薩琳話說完，睫毛一眨就是成串的淚滴落下。

魁登斯想說點什麼緩和場面，止住凱薩琳閃動的淚光。凱薩琳卻猛然起身，因為自覺失態而逃離現場。門都甩上了，卻又突然打開。凱薩琳只從門縫內露出半張臉，含糊問：「帕西的畫像你拿走？或許帕西不在家的時候你會想跟十七歲的帕西說說話？」

魁登斯只能點點頭，滿懷感激的說謝謝。

未完待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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