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一片白茫茫之中，追蹤獵犬聞嗅著肉眼不可見的氣息在毫無足跡的林地中朝前狂奔。武裝小隊緊跟在後，以急切但整齊的步伐在雪地中全速前進。風雪似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整個小隊彷彿離弓的箭矢，破空而去，直指目標。

 

「老大！你真聰明！帶狗來是對的！不然風雪這麼大，那賤貨的味道再濃我們也不可能追的這麼輕鬆。」扛著衝鋒槍的紅髮男子在奔行同時還忍不住評斷幾句。不知道是信心太足，還是天生話多。

 

「可是我們已經追出太遠了……叉骨不會高興的。」一名特別高大的棕膚男子在粗喘中說出自己的恐懼。「老大，不如回去吧！已經追了大半天了！上面的命令是燒掉證據然後撤退，不是讓我們追出去。」

 

「你不追其他人就不追了嗎？抗命的又不止我們一隊！」為首的男子咧嘴一笑，嘴上的刀疤讓他看來格外猙獰。「所有人都聞到史塔克發情了！況且他的盔甲已經被腐蝕大半，明顯飛不遠。只要我們追上他，標記他。擁有史塔克之後誰還需要搭理叉骨的命令？」

 

紅髮男在一旁陪笑，「等標記了史塔克，就真的不用看叉骨臉色了！還可以用生理綁定逼史塔克替我們做事！」

 

棕膚男忍不住嘖了一聲，「講這麼開心做什麼？標記他的人又不會是你！」

 

「第一發當然是交給老大。我們等老大吃剩了再開動。」紅髮男猥瑣笑了幾聲，卻突遭喝止。「閉嘴！」刀疤男比出手勢，整個隊伍瞬間停下。

 

「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所有人收聲佇足，仔細諦聽。除了狂風呼嘯，再沒有其他響動。

 

「老大，只是風聲而已。你太緊……啊啊啊啊啊！」紅髮男話沒說完，後面的字句全部化為尖叫。只見史蒂夫從樹頂飛躍而下，將盾牌擋在身前，對準高大的棕膚男撞去，明顯將他當作降落緩衝。棕膚男側身一閃，終究躲避不及，半邊肩膀發出骨肉輾壓的噁心聲響，接著就像是個拍扁的鋁罐，直接被擠爛在地。鮮血噴濺，在潔白的雪地中拉出一道長長的紅痕。相距最近的紅髮男更被血噴了一頭一臉，彷彿低俗恐怖片中的血漿場面，整張臉都覆滿猩紅血色。

 

突如其來的驚悚場面，讓不少人不顧誤傷可能，在尖叫聲中死命扣下扳機掃射，企圖將恐懼隨子彈一同擊發。

 

「是美國隊長！」、「殺了他！殺了他！」、「放狗咬他！咬他！」

 

數支機槍排成一列，朝史蒂夫瘋狂開槍。子彈接連打在盾牌上，連成一片的金屬相擊聲，彷彿驟然降下的鐵之暴雨。史蒂夫倒是不避不閃，步履不停的朝前猛衝。機槍陣線中的一人被直接撞飛，向後空拋數公尺，狠狠撞在樹上，樹幹與背脊一起發出可怕的骨裂聲。史蒂夫此時已身在隊伍之中，過近的距離讓機槍無法隨意發射。武裝小隊中幾個人已經抽出近戰匕首，改換手槍。史蒂夫不等包圍圈成形，盾牌脫手，迴旋間，又是兩人倒下。

 

為首的刀疤男抓住盾牌脫手的的一秒兩秒，衝上去連開數槍。史蒂夫原地跳起，旋身躲過，同時在空中接回盾牌。再度出手，一接一放，盾牌在刀疤男頭上磕了一下，隨著「咚」的一聲，登時暈死。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林地間已是有死有傷，數人昏迷。史蒂夫環視四周，發覺少了一人，立刻循著雪地間的一行足跡追出。原來是那名叫的最大聲的紅髮男，跑的最早也最快，動作幾乎跟嚇跑的獵犬同步。這邊激戰方停，他早已奔出數十公尺，正爬上一個緩坡準備翻過去。

 

史蒂夫扔出盾牌，正中膝彎。紅髮男朝後倒下，在雪地中狼狽的連滾幾個圈，最後被史蒂夫用腳停下。史蒂夫踩著紅髮男的肩膀，低聲喝問：「你們到底什麼來歷？做信息素病毒的目的是什麼？那是唯一的倉庫嗎？總共有多少人在追我們？」

 

面對史蒂夫連發問句，紅髮男大概是嚇的不清，只擷取到最後一個問題，結結巴巴的回答，「我、我、我不清楚人數。」史蒂夫舉起盾牌，作勢砸下，紅髮男當即尖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上面命令是要我們迅速滅跡。武裝部隊只負責拖住你們，不應該追出來。總共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是跑出勤務閘門的應該有三個小隊。」

 

史蒂夫心想，三個小隊，跟其他兩組人馬的說詞一致。想到這是他清理掉的最後一隊，史蒂夫心緒稍定，再度喝問：「做信息素病毒的目的是什麼？我們燒掉的是唯一的倉庫嗎？」

 

「我不知道！我怎麼可能會知道！」紅髮男哭叫著，「我雖然是尖牙部隊的人，可是在九頭蛇裡只是底層小人物，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九頭蛇？」史蒂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他拷問的兩個人都沒有得到這份資訊。「你是九頭蛇的人？九頭蛇還存在？」

 

紅髮男失聲尖叫：「沒有！我沒有這樣說！」史蒂夫暫時沒有心思細問。他扯過紅髮男的手腕綁好束緊，盤算著之後轉交娜塔莎處置。「你可以先說，也可以等其他人來替你上刑。我不喜歡用刑，但不代表別人不喜歡。我可以跟你保證，浩克絕對不是復仇者裡面最可怕的一位。」

 

紅髮男似乎被史蒂夫的發言給嚇住，神態鬆動，嘴唇微張。

 

「砰！」一聲槍響，子彈從紅髮男的耳後穿過，在史蒂夫眼前炸了一個腦門開花。史蒂夫回頭，只見方才暈昏的刀疤男依舊癱軟在地卻舉槍邪笑。他炫示性的在史蒂夫眼前手劃半圓，子彈連發，將所有倒地的手下一一補槍殺死。「九頭蛇萬歲！」刀疤男調轉槍口，朝自己臉上開槍。史蒂夫急忙擲盾阻止，但盾牌再快也只能打落屍體手上的槍。

 

「該死！」史蒂夫咒罵一聲。心想眼下到底是什麼情況？製作病毒的居然是九頭蛇？九頭蛇還存在？為何神盾局對此一無所知？史蒂夫告訴自己沒關係，清掃另外兩個小隊時他成功綁縛多人，還有很多人可供訊問。「會有答案的。」史蒂夫這樣安慰著自己，回身往小屋奔去。

 

剛要開門，史蒂夫忽然心感不對。一屋子倒地的傷者，怎麼會沒有半點聲響？就算塞了嘴巴，也不會安靜到這個程度。他心念電轉，扛起門廊前的搖椅，開門後朝內一扔。

 

「砰砰砰砰砰」小屋內槍火閃動，一陣機槍掃射。

 

裡面有人大喊：「被騙了！」話聲方落，史蒂夫破窗而入，盾牌飛擲而去，率先敲中一名正嘗試暴力撬門的歹徒。

 

「東尼！你還好嗎？」史蒂夫在陣陣槍響中大聲詢問。

 

「我不好，門很好。」隔著門板，東尼有氣無力的回答，若非史蒂夫聽力過人，還根本聽不見。「我熔了門絞鍊跟鎖頭，所以這扇小門還好的很，隊長你不用擔心。他們才四個人，你輕鬆打啊！」

 

史蒂夫心知東尼刻意強調門的堅固是想降低他的罪惡感，因為史蒂夫早在心裡臭罵自己千百遍。罵自己為何不自始自終守在門前。為什麼要聽到還有一個小隊在外就主動出擊？他在做什麼呢？保護東尼應是第一優先！

 

「對不起，我應該一直守在這邊。」

 

「你不會知道還有第四組人馬。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東尼氣若游絲回應，卻還不忘故作輕鬆的說：「這邊交給你，我先打個盹啊！明早再叫我。」

 

史蒂夫原本應對的十分輕鬆，正想回句讓東尼寬心的話，沒想到一名長髮歹徒掏出磁力鐐銬，朝史蒂夫猛甩過去。史蒂夫反射性地舉盾一擋，鐐銬沒有扣住史蒂夫，卻把盾牌扯往房門，牢牢吸在鎖頭上。史蒂夫不敢硬扯，生怕把門扯出破洞，讓東尼承受不必要的風險。只得脫手棄盾，赤手空拳的朝前打去。

 

「他手上沒有盾了！他手上沒有盾了！」一名歹徒興奮大喊，正要開槍卻被史蒂夫伸手扣住手腕，扳回槍口。不過一秒的僵持時間，另外兩名歹徒倒是不顧同伴正半擋在史蒂夫身前，毫無遲疑的開槍連擊。史蒂夫閃躲奇快，雙膝跪地，滑向屋內傾倒的沙發，藏身其後。那名歹徒倒是被同伴打成了蜂窩。

 

槍響不停，很快變成了空槍擊發。

 

史蒂夫從沙發後起身，冷冷的說：「你們沒子彈了。」

 

「我們沒了子彈，你沒了盾。正好，我們就來看看隊長沒了盾還會不會打架。」長髮男子絲毫不受史蒂夫的氣勢影響，反而大大方方的擺出拳擊架勢。

 

「二打一嗎？」史蒂夫指指另一名明顯手忙腳亂的歹徒。那人看來極端年輕，有沒有十六歲史蒂夫都不敢確定。

 

「沒辦法，我們不是超級士兵啊！」長髮男還耍帥似的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接著手掌前伸，四指朝內輕勾。「隊長，你先請。」

 

史蒂夫也不多話，當即出拳。只是他刻意留了五分力，也不朝致死部位攻去，因為必須留下活口訊問。畢竟之前一屋子的戰俘，已被這隊人馬變成一屋子的屍體。

 

史蒂夫瞄準關節攻去，準備折對方一手一腳。萬萬沒想到長髮男居然不加閃躲，正面硬扛史蒂夫的拳頭。他用史蒂夫近身時，抽出另一只鐐銬扣上。拚著腕骨脆折，膝蓋碎裂，換史蒂夫的受制。電源開啟，強大的磁力把史蒂夫整個人扯至半空，重摔到門上，與另一只鐐銬緊緊相扣。

 

「電他！」長髮男大吼。年輕人立刻出手，兩根電擊棒齊齊往史蒂夫的肚子捅去。史蒂夫受痛「嘶」的一聲，右手遭制，左肘卻對準來人下巴一撞，將人直接掀翻在地。長髮男拖著斷腿上前，將電擊棒從昏迷的同伴手中抽出，分朝史蒂夫的脖子與肚子掄去。史蒂夫打落攻向脖子的電擊棒，肚子卻再受一擊，忍不住慘嚎出聲。

 

「史蒂夫？你沒事吧？」東尼焦急的詢問，回應他的只有史蒂夫的咳嗽與長髮男的狂笑。

 

「原來偉大的美國隊長沒了盾牌什麼都不是啊！」長髮男狠命壓著電源，讓電擊棒在史蒂夫的皮肉上燒出了焦味。「Alpha們的精神領袖，死因卻是保護發情的Omega。該說你貫徹了Alpha的保護功能與騎士精神，還是該笑你沒有把Omega當低等動物呢？」

 

長髮男湊近了史蒂夫，深吸著他皮膚上的焦味，一臉享受的說：「真可惜，如果你把Omega當低等動物，當洩慾玩具，你今天就不會死了！如果是這樣，你早該站在我們這邊，成為我們的九頭蛇隊長。老天！或許我或許會讓你第二個上史塔克呢！第一個當然是我啦！」

 

史蒂夫痛到五官扭曲，卻暗自積攢著力氣。就在他準備反擊的前半秒，東尼的聲音忽然響起。

 

「老冰棍，趴下！上踢！」

 

史蒂夫往後倒下，單腳上踢，把長髮男踢的離地半尺。斥力砲的聲音響起，一砲轟開房門也轟破了長髮男的腦門。

 

史蒂夫回頭，隔著破洞看見門後的東尼。他大汗淋漓，氣喘吁吁。斥力砲的光芒已褪，他卻因力竭還維持著開砲的架式。「默契還可以。不過老冰棍，不是說了明早再叫我嗎？」東尼企圖幽默一把裝沒事，只是滿臉異樣的血紅與外溢的信息素出賣了他的體況。一句笑話過去，立刻原地軟倒。史蒂夫衝去攙扶，卻是連同半扇破門一起拖拉到東尼跟前。

 

「你剛才應該扯破房門跟鎖頭，先把盾牌拿回來。」東尼癱在史蒂夫的懷裡，第一句話居然是批評他方才的作戰。

 

「我……」史蒂夫不知該怎麼替自己辯護。難道要老實招認東尼遭遇的危機並不限於那群歹徒？

 

「結果門還是毀了，你的堅持一點意義也沒有。」

 

「……抱歉？」不知如何接話，史蒂夫只能說出抱歉。不過他目前唯一想做的事情也正是道歉。「我應該一直守在這邊。」

 

「沒事，你可以補償我。」東尼扯了扯嘴角，勉強湊出一個笑。

 

「回去請你吃飯？」

 

「不了，你得現在就補償我。」

 

史蒂夫沒能理解東尼這句話的意思，側著頭，露出一臉疑惑。

 

東尼吞了一口口水，然後開口，用明顯偽裝的輕鬆的語調說出：「記得出發之前說過的話嗎？我們講好『不耍英雄，不逞強。隊友一同進退，一起承擔。』實際上我現在也沒辦法逞強了……」東尼的聲音越來越小，卻又是一字一個炸彈，在史蒂夫耳邊轟隆作響。「隊長，我應該撐不過去這次的熱潮期。為了我的小命，你可能得幫我一把。就……做個好隊友，一起承擔？」

 

「你的意思是？」史蒂夫似乎猜到東尼想說的話，卻又覺得絕對不可能。

 

「我的意思是，以後不能再開『美國處男隊長』的玩笑了。」東尼企圖灑脫一笑，卻怎樣也灑脫不起來。「就是互助合作一下，你抓抓我的背，我抓抓你的背。老天，你們那個年代有沒有這個講法？算了，我說白一點。」

 

「隊長，能不能睡我一次，救我一命？」

 

史蒂夫覺得自己肯定聽錯了。

未完待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