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特調喝下，第二個人開始傳遞壞消息。一旁觀戰的史帝夫幾乎要懷疑羅德根本不是不能出席，而是刻意透過電子介面緩衝一切。透過電子介面，東尼怒急攻心也只能砸爛螢幕，不能死掐羅德的脖子。

官方體系早就知道東尼難搞，幾次事件之後更是領教到他的燙手程度，碰都不想碰一下。羅德本是軍方與史塔克工業之間的聯繫人，此後聯繫人直接升級為夾心倒楣鬼。按照羅德的說法，目前他的處境從雙層烤起司變成了巨無霸潛艇堡。除去作風詭秘的神盾局之外，幾乎所有官方系統的要求皆由羅德傳遞。

羅德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把所有繁瑣愚蠢的要求直接交給東尼。(他們的感情確實很好，但全宇宙的友情累加起來也經不起如此消耗。)所以羅德必須先行過濾，提前斡旋，把政府醜惡如八爪海怪或地獄三頭犬的索求先砍手砍腳，形塑成一個可以見人的方案才推到東尼面前。

天知道他盡力了！可是對現在的東尼來說，這不夠。所有的一切都遠遠不夠。

「東尼，現在所有進入五角大廈的生物都要打抑制劑。如果飛進去的蒼蠅可以打抑制劑，他們也會拿針戳進去。我已經幫你爭取到不用打強力抑制劑依然可以出席所有軍方的活動，你甚至可以出任務！你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爭取？你好意思跟我說爭取？」東尼伸手將平板電腦拿起，一開窗就要往外扔，還是史蒂夫眼明手快，瞬間把電腦搶下。

「史塔克，我真的盡力了！我跟所有將軍還有參議員爭論，我甚至跟副總統對吼。你還想要怎樣？我說了現在真正的問題是誘使Alpha發狂的不明氣體，中招後這些Alpha所有人都打，只是施暴Omega的機會更高一點！但是我的說服力不夠，我的解釋永遠比不上你的出席，多數科學家的解釋也比不上你的現身。」

因為人類並不理智。不管科學家再怎麼努力強調Alpha失控傷人的主因是生化攻擊，真正有效的防堵方式是施打疫苗。未打疫苗而中毒者建議大量飲水，深呼吸平復情緒，在醫護人員到場前實施自我禁錮等等。

社會輿論卻朝向另一個方向前進。多數民眾相信網路上流竄的假消息，認定中毒的Alpha只要沒有聞到Omega的氣息就不會傷人，在疫苗不足的狀態下禁絕Omega散發氣息是最粗暴有效的方式。軍警機關強制Omega雇員施打強力抑制劑原本只想避免Omega雇員成為攻擊發生時的集火目標，如今卻成了假消息的有力佐證。

同一時間還有大量謠言宣稱疫苗會降低Alpha的性慾，甚至傷害其性功能。這下就算有足量的疫苗供應，拒絕施打的民眾也只是日漸增多。

螢幕另一端的羅德越說越激動，甚至到了氣急敗壞的程度。「現在Omega的處境真的很糟，但我不可能說服這些頑固的腦袋。所以我需要你來開會，需要你配合政府出席活動。用你的三吋不爛之舌說服媒體，同時說服國會現在的抑制劑措施太過頭，甚至演變成集體恐慌。你以為現在的緊急命令就夠糟了？」

「不！現在要求Omega退出第一線的聲浪越來越大，甚至開始有人無腦喊著Omega滾出軍營。稍微一個不注意，我們很可能會退到六零年代，甚至二戰年代！」

「你接下來要說集中營嗎？」東尼高聲回應，語調裡面全是諷刺。「如果我不配合，偉大的美利堅就要開始蓋集中營了嗎？讓我們根除所有的邪惡，把所有的Omega燒死！勝利萬歲！九頭蛇萬歲！美利堅萬歲！」

東尼高喊著美利堅，卻做出一個標準的九頭蛇軍禮。渾然沒有注意到史蒂夫的臉色為此一變。

「東尼，上帝創世花了七天。現在離事發日也只過去十天。」羅德高亢的語調一轉，變得極為沉重。「十天的時間就幾乎毀去大家幾十年來的努力。我就問你這麼一句：『你以為人類需要多少時間來搞砸一切？』」

東尼的表情像是狠不得生啃了羅德，「我恨你！詹姆士‧魯珀特‧羅德！我恨你！」

「而我愛你，東尼。」羅德從那一聲咒罵中聽出東尼的讓步，懇切的說：「剩下的事情我跟小辣椒來安排，我們會爭取到最多Omega友善議員的支持，先阻止軍中不合理的抑制劑施打規定。你只要別在出席時把其他議員氣到中風就好。」

東尼此時轉頭，用像是咆哮又像牙痛的表情看著娜塔莎，「來吧！現在換你了！妳又有什麼糟糕的消息要告訴我？」

娜塔莎看著張牙舞爪的東尼，輕輕搖頭。「不是現在，東尼。」

「來啊！妳為什麼要顧忌呢？殺不死我的都將使我更強大！為什麼不一起上啊！」

「總之不是現在。」娜塔莎看向自己的手機，以娜塔莎獨有的，漠不關心的體貼方式輕聲說道：「你才剛醒，而我們餵給你的東西已經太多。是的，包含那些必要卻太多的酒精。你得好好的吃一餐，睡一覺。不管順序為何。」

「我以為這車上的『雞媽媽』是史蒂夫。」

「等你狀態更好之後我們再聊。」娜塔莎像是被自己手機上的資訊完全吸引了過去，直到下車之時都沒再看過東尼一眼。

禮車按照小辣椒的吩咐停在紐約市政廳外，因為小辣椒手上大概還有一千件，或者一千零一件需要與市政府交手的公文。娜塔莎也在這邊下車，東尼沒有問為什麼。就像他沒有問娜塔莎為何帶走負責連線羅德的電腦，也不願意去想娜塔莎究竟跟羅德之間有沒有聯繫。

小辣椒與羅德的聯盟已經夠可怕。東尼不確定多加一個娜塔莎會發生什麼事情。

東尼問史蒂夫，「你呢？你不下車嗎？」

「我會跟你一起回大廈。」

「喔！我懂了，這就是你負責通知我的壞消息？在全世界都要燒起來的當下，要我不去救火而當一個吃好睡飽的乖孩子？」

「你需要恢復體力。」

東尼的腦中瞬時出現一百種與史蒂夫頂嘴的說詞，但他不得不承認，史蒂夫是對的。東尼曾以為就算心臟停跳，他用來諷刺全宇宙的舌頭肯定能再多彈跳幾秒。可是剛從昏迷甦醒、多天未曾正常進食、得知史塔克家族的平權努力幾乎半毀或全毀、外加兩杯「操這個世界」……東尼已經疲憊的沒有力氣吵架。

東尼保持著沉默，同時暗暗打著腹稿，想著體力充盈的時候要怎麼用自己的長篇大論氣得史蒂夫發狂。他大概會諷刺「雞媽媽」這件事，諷刺史蒂夫嘴上說著不信任神盾局卻將命令執行到底。事到如今還堅守著「同進同出」的小組配置。沒看到娜塔莎旁邊已經沒了克林特嗎？

還有什麼能諷刺史蒂夫？

東尼掃描弱點般的上下打量眼前金髮碧眼的美利堅形象。卻在此時突然想通自己為何時序混亂，渾然沒發覺自己已經昏迷十日。因為東尼睜開眼就看到史蒂夫一臉髒污且身著戰服，自然而然以為還是同一場戰役，自己落水不久就轉醒。

可是史蒂夫怎會一身狼狽的來探病？東尼沒有想通。現在要忙的事情太多，也不一定非要想通。無奈東尼的大腦向來不受人控制，包含東尼的自己的控制。

越是想不通，東尼越覺得心煩氣躁。偏偏現在的狀況開口詢問也太過尷尬，東尼乾脆叫出浮空螢幕，還設了隱私保護，暗暗請賈維斯查閱監控資料。

東尼雖然睡了十天，但賈維斯永遠不眠。

未完待續

TBC

*手感緩慢復健中，有任何情節上的想法都歡迎跟我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