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史蒂夫對於一連串的「現代紐約大冒險」，不抱太多期望。

 

雖然他與東尼幾乎所有的閒暇時間都耗在一起，但這些友好關係是出於東尼的心血來潮或者一時糊塗？還是東尼龐大又不願為人所知的良心陣陣作痛，決定為惡整史蒂夫的往日種種進行關係補救或者錯誤抹除。

 

或者東尼實在太無聊了，非得出門不可？畢竟信息素攻擊的危機解除前，所有的復仇者都被要求分組行動。同組的兩人相偕進出不過就是基於安全考量。

 

就在史蒂夫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意外收到東尼工作室的通行權限。東尼只是淡然說著：「啊！你現在有工作室的權限，掃描一下就可以進來。以後不用敲玻璃，也不用請賈維斯轉達。」說話的時候，東尼眼皮抬都不抬，一秒都沒有離開手上的電路板。

 

史蒂夫卻對拿到通行權限的消息表現太過興奮，連聲道謝又失手碰掉東西。以致東尼必需白他一眼，語帶不屑的說：「這東西又不是什麼稀罕物品。收起你的耳朵與尾巴！他們長出來搖晃了！這東西小辣椒有、羅迪有、哈皮有……很多人都有！」

 

「你知道小辣椒叫這什麼嗎？她說這是史塔克褓姆執照。拿了這個權限就代表你得保證我不會餓死在工作室，或者該在某個大型爆炸後把我拖出車間。這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到底是在興奮什麼？我只是不想你每次拿著餐盤在門口等，看起來怪可憐的，好像我有膽子欺負我們美利堅的靈魂一樣。」

 

「啊！我懂了！」東尼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的說：我知道你為什麼對拿了權限這麼興奮了！一，你喜歡那些小機器人到了古怪的程度。二，哪天我又躲到工作間逃避會議或者戰後報告，你可以直接進來把人拎出去！不行！我得撤銷你的權限，不行不行。」

 

東尼叫出浮空螢幕，準備把史蒂夫剛安裝上去的權限拿掉。史蒂夫急忙抓住東尼的手，往旁邊一扯。東尼不甘示弱的再叫一個螢幕，兩人瞬間把事情變成了幼稚園孩子的爭奪吵鬧或者某種肢體極端不協調的人體疊疊樂。

 

照東尼的說法，持續練習彼拉提斯的老冰棍終究在柔韌度上技高一籌，所以史蒂夫終究是留下了工作間的進出權限。雖然他也不知道除去送吃送喝之外，自己在東尼‧史塔克的高科技領域之內到底有什麼功用。

 

好吧，至少實驗室白老鼠的功能絕對存在。

 

史蒂夫知道信息素疫苗的研製遇到了一點瓶頸，研究員之一的蕾貝卡‧唐納建議拿史蒂夫的血液來進行測試，東尼卻遲遲不願行動。

 

後來還是布魯斯私下對史蒂夫說：「我猜東尼不太好意思抓你來當白老鼠，理由大概是你們在天空航母上的經典爭吵。記得嗎？東尼當時說：『美國隊長也不過就是一隻實驗室白老鼠，所有使你特別的東西不過來自一個藥瓶。』我想你得自己走到工作間去，在東尼面前主動把衣服給脫了！」

 

「嗯……我用詞不對，應該是挽起袖子就好。等等，我們或許得測一點生物電流還有信息腺體反應，你還是把衣服脫了吧！」

 

史蒂夫依言而行，因為布魯斯的建議總在中肯之外帶有一些玄妙的靈性啟發。索爾說布魯斯是飲過密米爾泉水的睿智之人。克林特說這是吠陀靈修、印度瑜珈還有一噸花草茶綜合起來的玄妙氣場。娜塔莎？娜塔莎什麼都沒說過，但是布魯斯的話，娜塔莎也從未反駁。

 

這就是為什麼史蒂夫會自己走到工作間內，對著東尼靦腆一笑，修長的指頭覆上自己的襯衫鈕釦，將釦子一顆顆的依次解開。

 

「老冰棍你在做什麼？」只見東尼臉頰突然騰紅，接著猛然站起，連退幾步。「你的反應一向慢幾拍，所以連腦子凍壞都是延遲反應，現在才開始出錯嗎？」

 

史蒂夫沒有回答，只是將動作持續下去。因為是卑微的暗戀，所以史蒂夫除了深夜時分的想像，什麼都不能做。但骨髓深處屬於Alpha的侵略性依然騷動不安，甚至張牙舞爪的想要撕爛史蒂夫這層好好先生的皮囊。

 

對史蒂夫來說，在東尼面前合理合法的解釦寬衣，甚至能張揚炫示的將襯衫隨手拋扔。一切舉止彷彿幻想場景中的前戲橋段，讓感情上退縮又膽怯的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內心的那隻野獸，甚至可以啃咬著此刻的滿足感而瞬間乖馴，將爪子與野性一併歛收。

 

眼見史蒂夫慢條斯理的脫衣而不去應答，東尼驚恐萬分的大呼小叫讓布魯斯覺得耳鼓陣陣疼痛。為了避免大個子衝出來消滅噪音，布魯斯急忙解釋：「我叫史蒂夫來的！還記得我們的實驗嗎？信息素疫苗、血清、高倍速代謝環境中的穩定性？」

 

「我們把實驗時間拉長就好，沒必要抽隊長的血。」東尼撇開了臉，有點不愉快的說：「神盾局那些傢伙手上一堆隊長的血，研發進度還是落後我們一大截。我們的疫苗現在只是穩定性不夠，他們的疫苗還沒有半點效果……」

 

「我們不是神盾局那些二流研究員。」蕾貝卡伸出手，按上東尼的肩膀。「拿到隊長的血，進度會快上很多。況且隊長的血還能做出很多突破，隊長這是為了科學。」

 

史蒂夫笑著，刻意將手臂伸到東尼眼前，同時站近一步。「為了科學。」

 

史蒂夫站的位置有些巧妙，算是把蕾貝卡擠了一擠，讓她不由得放開搭在東尼肩上的手。等蕾貝卡走開去拿針筒與試管，史蒂夫才驚覺自己的小動作。

 

「為什麼要刻意擠開蕾貝卡？」史蒂夫在腦中自問自答。「因為她是Alpha。因為我不喜歡她的味道，不喜歡她放在東尼肩上的手。」

 

蕾貝卡回過身，舉起針筒，細聲細氣的發問：「隊長，我替你抽血好嗎？」

 

「叫我史蒂夫就好。」

 

史蒂夫必須承認，剛才自己只注意到了蕾貝卡消毒水般的信息素與搭在東尼肩上的手。直到蕾貝卡湊近的當下，史蒂夫才終於有機會好好打量這個聞名已久卻初次見面的傳奇科學家。

 

從東尼的大量溢美之詞與布魯斯接連不斷的誇獎中，史蒂夫早就知道蕾貝卡‧唐納的學位數量與布魯斯堪可一拚，在基因遺傳學與生物製劑領域更是絕對性的強者。還有，她是一個先鋒科學領域中十分罕見的Alpha。

 

蕾貝卡的形象卻與史蒂夫的想像差距甚遠。

 

在史蒂夫的印象中，女性Alpha各個氣勢昂揚，明豔而充滿侵略性。以帶刺玫瑰形容都太輕描淡寫，用瑰麗的有毒生物形容方能彰顯她們的獨一無二的絢麗與危險。

 

蕾貝卡則是體態豐腴，圓臉平眉。明明有著一雙大眼，卻始終目光向下。不僅看不清她的眸色，更讓她的一雙大眼沒了性格。彷彿只是兩道淺淺彎彎的裂口，恰好開在了眼睛的位置。整個人不僅沒有半分Alpha常見的危險氣息，更像是渾身上下找不到半點銳角的軟糯生物，一捏就死的嬌弱生命。

 

「蕾貝卡，妳看起來實在不像……」史蒂夫原本想說「妳看起來實在不像Alpha。」話說到一半，驚覺失言在即，馬上改口，「妳看起來實在不像會跟東尼混在一起的科學家。妳看起來太整潔、太溫柔也太漂亮。」

 

「老冰棍！你這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不整潔，不溫柔也不漂亮？好吧前面兩項我隨便你，但是漂亮這件事情……算了算了！我是帥氣！」東尼又是一陣大呼小叫的衝過來，嘴裡說的全是些胡話。「誇什麼漂亮呢！老冰棍搶我台詞。」、「什麼時候學會奉承人了？也不提醒一下？」接著唧唧哼哼的要把蕾貝卡帶走，一副小孩子擔心朋友被搶的模樣。

 

東尼走入其他實驗隔間之前還不忘探頭，對著史蒂夫吼：「把衣服穿好啦！布魯斯是不是沒跟你講清楚？初步測試根本用不著你脫衣服。」接著又對布魯斯連連搖頭。「你是不是被大個子影響了？有裸體偏好？自己脫還不夠，要別人一起脫？這樣不行啊！」

 

布魯斯不滿的回應，「脫了順便驗生物電流與腺體反應啊！」

 

「我們的進度沒有這麼差！不需要這麼多資料才可以完成研究！」東尼不甘示弱的回擊。兩人你來我往，瞬間把工作間變成了科學語彙的交鋒戰場。

 

抽血已畢，手上沒有餐盤也無法加入討論的史蒂夫此時成為房內的大型路障。他四下望了望，知道自己再無待下來的理由，只能穿回衣服，悻悻然的回到生活樓層。

 

就在史蒂夫煎著培根，切著水果，讓攝入的熱量足以趕上新陳代謝的同時。布魯斯蹲進廚房，拿出了他的花草茶。「被東尼氣到了？」史蒂夫舉著鍋鏟，比了比那罐花草茶。

 

「別擔心，就算氣著了也沒事。浩克挺喜歡他的。」布魯斯無奈的打開罐子，開始泡茶。

 

廚房內的靜謐持續片刻，唯一的聲音來自鍋中培根出油時的吱吱作響。史蒂夫刻意讓自己忙了一陣，讓腦中的疑問靜置片刻。隔了一會他才下定決心，對著餐桌邊悠閒喝茶的布魯斯開口問：「唐納博士……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女性Alpha？」

 

牽涉亞性種的問題素來敏感，動不動就會牽涉到政治正確。但是史蒂夫知道布魯斯不會批判他的無知，布魯斯只會循循善誘的解釋。

 

「隊長，你認為女性Alpha應該長什麼模樣？」

 

「嗯……娜塔莎或者希爾探員的模樣？我知道娜塔莎的身高不達女性Alpha的標準，可是她很典型。」史蒂夫用手比劃著，不知該怎麼形容而不顯得自己古板。「你知道的……就連打扮也不太一樣。」在史蒂夫的印象中，不管過去還是現在，女性Alpha常以烈焰紅唇的形象示人，衣著上更慣性選用展露曲線的合身衣物。所以在史蒂夫看來，蕾貝卡不管是氣質還是打扮，都讓他滿頭問號。實在看不出一點Alpha的模樣啊！

 

布魯斯放下茶杯，表情變得有些慎重。「隊長，我不知道東尼嚷嚷要給你編一個字母排序的現代大辭典，到底有沒有編出來？或者你到底看到了第幾個字母。但是如今的亞性種歧視，不再只是Alpha歧視Omega。」

 

「研究證明Omega善於處理片段訊息，抽象思考能力佳，對語言的掌控力更是遠高於其他性種。科學家認為，這些都是為了哺育後代而發展出來的性種優勢，讓他們更好理解嬰兒的語言或需求。但你知道這些能力在什麼地方很好用嗎？」

 

「科學界，尤其是電子領域。出色語言掌控力當然可以變成出色的程式語言能力。」

 

「近三十年，Omega迅速在科研領域中攻城掠地，微妙的狀況接連發生。很多研究室因為清一色的Omega成員而排斥Alpha加入。這或許可說是考慮信息素問題。但很多科研基金明顯不願撥給Alpha研究者，我老實說，這怎麼看都像是審理委員出於報復心態的作為。」

 

「如果一個Alpha科學研究者，行為舉止，氣質打扮完全像是個Omega。這有可能是她的偏好，但更可能是她無奈之下的選擇。至少就我所知的蕾貝卡……」布魯斯嘆了一口氣，將杯中花茶一飲而盡。「隊長，你可以請賈維斯搜索一下『反向歧視』或者『科學性種歧視』，我想你會在很前面的欄位就看到東尼的名字。」

 

史蒂夫有些驚訝的說：「我以為東尼是個Omega權益促進者。」

 

「一個故事裡的好人，換個視角，就成了同一個故事裡的惡棍。對龍來說，屠龍勇者是百分之百的壞人。」布魯斯苦笑，「就算是保衛地球的行動，當浩克砸爛那些大樓的時候，倒楣的業主一定認為浩克是終極惡棍。」

 

史蒂夫還想再談，至少勸布魯斯想開。布魯斯卻提前揮了揮手，止住史蒂夫的發言。「休息夠了，我得快點回工作間。樓下現在一個是爆炸能手，另一個是衝動女王。你別看蕾貝卡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她年輕時丟掉過一個研究基金，就是因為違反實驗倫理條款，提前進行人體實驗。」

 

「人體實驗？」史蒂夫皺起了眉頭。

 

「她自己當了第一個人體實驗者。」布魯斯嘆了一口氣，「所以我得趕快下樓，避免這兩個瘋子往身體裡面注進什麼會炸會噴火的東西。有我在，他們多少會顧慮一下我的神經，避免我發綠。」

 

一下子接受了過多的資訊，史蒂夫覺得有些頭腦發脹。好半天的時間都是機械性的進食，最後是對著空掉的餐盤與空無一人的廚房開口：「賈維斯？請幫我查詢唐納博士的詳細背景資料還有……」史蒂夫覺得喉嚨有些發乾，吞了吞口水才說：「還有『反向歧視』的相關資料。」

未完待續

TBC

*取自WIKI百科

密米爾：密米爾（Mímir）（或彌米爾）北歐神話中的智慧巨人，智慧之泉泉水的主人，象徵著知識與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