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雷夫不在的時間，魁登斯被大量的家庭小精靈包圍。等到第三個問題問出的當天下午，立刻有大批人馬輪流進出他的房間。每一個都是葛雷夫：約翰˙葛雷夫，潔西卡˙葛雷夫，雪莉˙葛雷夫……有些是醫療咒術研究家，有些是藥草學專家。魔藥學專家更是來了半打。

等到最重要的那個葛雷夫踏進房門。魁登斯說：「凱薩琳給了一個讓家族很滿意的答案。」他用的完全是肯定語氣。因為突然來了這麼多葛雷夫為胎兒忙進忙出，必定是個好消息。

「凱薩琳說這個孩子將成為家族與榮耀之間的橋樑。將榮耀帶回家族，將家族地位推到嶄新的高度。榮耀，又是問榮耀。」葛雷夫用作嘔的表情吐出榮耀兩個字，彷彿那是天底下最髒的字眼。「我只希望他開心。」葛雷夫伸手觸摸魁登斯隆起的腹部，嘆息似的說。「葛雷夫家族的人很難開心的……」接著他抬起頭，很認真的向魁登斯說：「接下來肯定會發生很多不開心的事情，太多的干預，太多的妥協，太多的『這樣做符合效益』的盤算。」

「答應我，一定要確保自己開心。沒有必要委屈自己，如果你不開心，這一切都將喪失意義。」

最初魁登斯還不理解會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後來他懂了。聚少離多是第一個要面對的問題。因為葛雷夫大部份的時間，不是忙於公務就是忙於家族回歸。

葛雷夫不喜歡向魁登斯提及自己的努力，大概是覺得知者自知，向戀人邀功太跌身分。葛雷夫的付出都還是前來大宅探訪的奎妮或者尤朵佩雅偷偷告知。

工作上，葛雷夫得替魁登斯的長期缺席編造一個理由。甚至在魔國會主席瑟拉菲娜的知情同意之下，出借了天賦異稟的變形天才艾略特，幾度假扮魁登斯出入魔國會。法案上，他還得繼續從單身收養法案與魔法生物婚姻平權法繼續推動。

回歸家庭更是比想像中還要勞心勞力。帕西瓦˙葛雷夫早年就脫離家族控制。成就非凡，卻完全不聽家族號令。被葛林戴華德俘虜數月後平安回歸，家族對他是否變節的在乎程度遠勝過他的身體狀況。接著葛雷夫不顧家族反對，出手庇護魁登斯，將一個闇黑怨靈從死刑判決中搶救下來。這讓雙方的關係幾乎降至冰點。

雖然葛雷夫與魁登斯這些年在魔法界的聲望節節上漲，多數人都推測葛雷夫將是下一任的國會主席甚至能問鼎國際巫師聯合會。但位高權重又如何？整個魔法世界都知道帕西瓦˙葛雷夫對家族愛理不理的死態度。反而是『知情者眾』的同志身份，讓葛雷夫家族時常感到臉上無光。

現在為求平安生產與家族庇護，葛雷夫與家族算是彼此妥協，彼此忍受。葛雷夫家族趁機把帕西瓦˙葛雷夫當作嶄新吉祥物，帶出去四處亮相，間接宣告他的回歸。葛雷夫這些日子參與的舞會與茶會，數量多的可以累死一打的社交動物。

「我很抱歉，最近都沒有時間陪你」葛雷夫帶著淡淡的酒氣，爬進了被窩。冷空氣進入的瞬間，昏睡中的魁登斯有一絲清醒。接著就是聽到戀人喃喃自語式的道歉：「我以為得到家族庇護是最好的方式，但我都沒有時間陪你……我不知道你寂不寂寞，可是我很寂寞。」

魁登斯察覺那是微醉階段的囈語，決定裝睡。葛雷夫嚴肅冷硬的面具戴久了，不太習慣被旁人看到他的另外面向。偶爾魁登斯察覺葛雷夫內心的柔軟，他還會死硬著一張嘴，顧左右而言他。如果現在搭話，葛雷夫只會覺得丟臉。

「我也想不顧不管的向全世界宣告你的懷孕。我們就可以直接當孩子的兩個爸爸，不用該死的躲躲藏藏，不用考慮該死的收養法案，不用該死的跟我家低頭……可是這樣很危險。很危險。」

「不管為魔法世界付出再多，大家只記得你很危險，闇黑怨靈很危險。你的後代會被怎麼看待？生產很危險，外面的世界很危險，我承擔不起更多危險。」

魁登斯很確定自己聽到隱約的嗚咽。葛雷夫是一個經歷酷刑依然能談笑風生的強悍人物。魔國會抽取葛林戴華德的記憶時，有些正氣師光是看著畫面都忍不住吐了，葛雷夫卻從未哭泣。結果他這輩子的眼淚，大概都耗在魁登斯身上了。

事實是有些疼痛遠超酷刑。有些事物遠比性命重要。愛情就是這樣，讓人強大又讓人脆弱。

為此，魁登斯覺得內心柔軟的像是烤壞了的海綿蛋糕，太柔軟了，只能一蹋糊塗的陷落。崩毀的不成形狀，依然是不可思議的甜蜜。

葛雷夫還在迷迷糊糊講著危險，講著擔心。魁登斯終於決定要安慰葛雷夫幾句，結果馬上聽到細細勻勻的呼聲。沾枕就睡的葛雷夫，這還是前所未見。看來魁登斯懷孕與回歸家族造成的壓力，遠勝於工作或戰爭造成的疲憊。

魁登斯只能偷偷抓緊戀人的手掌，暗自決心不管有多少不開心，他都會好好撐過去。

所以他能忍受一堆人從他的門口走過，在窗口外晃蕩，指指點點像是觀賞珍奇異獸一般。也能忍受那些在安胎過程中，順便進行測試紀錄的專家學者把他當塊肉一樣，隨意揉捏翻滾，偶爾還會戳上一戳。魁登斯才想著自己只差抹上醃料就真成一塊肉的同時，某個身為藥草學教授的葛雷夫就指揮著家庭小精靈把他從頭到腳的塗滿中國咬人甘藍的汁液。解釋這是生骨藥水的主成分，透過皮膚吸收能讓胎兒順利成長。

當魁登斯還安慰自己『好吧！至少還沒被人送進烤爐！』的時候，據說是頂尖醫療咒術研究家的某個葛雷夫命人架起大型石板烘爐，要魁登斯每隔三小時就用45度的溫度烘烤半個小時。還不停說：「別怕，別怕這跟做蒸氣浴沒有太大差別。」

除了養胎與生育安全的專家之外，其他的葛雷夫也開始出現。多半都是來討論進階攻擊咒術，闇黑怨靈與黑魔法的交互作用等等大型課題。每個人一見面都是掏出一整罐的自動記錄墨水與幾十捲的羊皮紙，讓魁登斯覺得壓力奇大無比。

等到第三次意比尖叫著：「魁登斯少爺需要休息！」然後把某個臉上架著厚重眼鏡的葛雷夫拖著衣領拉離房間，不顧散落滿地的學術資料就甩上房門的時候。魁登斯真的開始頭痛了。他忍不住詢問意比：「有沒有一個清淨一點的地方讓我住？」雖然魁登斯想問的是：「有沒有一個葛雷夫大軍不會隨時入侵的地方？」但他知道有些話只能在心裡想想，絕對不能說。況且在這棟大宅裡，就算只在心裡想想都有點危險。

意比側著頭，認真的思考了起來：「有點困難呢！魁登斯少爺您現在需要一個外人不能入侵，戒備森嚴又有良好的飲食照顧的地方……」

「凱薩琳的鄉村別墅如何？」魁登斯如此提議，據他所知，所有葛雷夫都與凱薩琳的鄉村別墅保持距離。

未完待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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