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原本就很美，翠綠的葉片襯著火紅的花朵。可是眼前的這盆古石榴，一演變能讓人察覺魔法的存在。葉面在開花的瞬間變了質地，像是祖母綠般的瑩然有光。層疊的花瓣上不止光彩流轉，更有著淡淡的金粉飛揚其上，光霧一般的繚繞籠罩。

看著這樣美麗的植物，克拉克唯一能想到的卻只有：「它太特別了，我不可能找到一株植物來假冒它。找遍全世界都不可能。」

發現魔法古石榴開花的當下，克拉克絲毫沒有大功告成的興奮，只覺厄運降臨。雖然明知將有悲傷結局，但戀愛中人總是會過分樂觀，覺得悲劇會來的再晚一點，再慢一點。甚至懷抱著微小希望，覺得只要出現幾樣巧合，搭配些許運氣。命運的筆鋒就會轉往另一個方向，改寫結局。

克拉克知道自己能改寫結局。

不可能找到一株相似的植物替換，但他可以動手毀去。熱視線、冷凍呼吸、暴力拆解都可行。克拉克甚至可以將這盆石榴遠遠扔向太空，交給真空還有宇宙的輻射風銷毀。沒了古石榴，解藥也就沒了原料。

他可以這麼做，但他不能這麼做。

「布魯斯應該要能自由自在的去愛任何人。不能讓他因為中毒，被綁在一個不是真正喜歡的人身邊。」克拉克喃喃自語著，甚至將這段話重複幾次，只為避免自己衝動。

克拉克拿出手機，決心將開花一事通報給布魯斯。撥號前，他卻忍不住按開了手機相簿。相簿內，滿滿全是布魯斯的照片。明明他的大腦不會遺忘，他卻還

是拍了這麼多照片。

到底是為了什麼？現在想來，是為了憑弔。

克拉克關上相簿，準備撥打電話，卻又覺得自己喉頭乾澀，根本無法發聲。他選擇傳訊息，盡力的別讓指尖顫抖，卻還是把短短一句話重拚好幾次。

「石榴花開了。」

這場戀愛結束了。

訊息發出後一小時，布魯斯抵達安全屋。克拉克不知道布魯斯接到消息的時候身在何方，所以無法推估布魯斯是迫不急待的飛馳而來還是腳步沉重的拖拉時間。克拉克卻知道自己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沒收好行李。

一個小時，足夠他從地球飛到火星。可是一個小時，不夠他收拾情緒，準備好離開這段感情。

「你在收行李？」抵達安全屋的布魯斯沒有給出任何招呼語，而是用疑問語氣說出顯而易見的事實。

「我當然在收行李。這看起來不像行李嗎？」克拉克看向他老舊的皮革旅行袋。原色的皮革在長期使用後轉為焦糖深棕，上面處處刮痕，還有一些飲料潑濺的污漬。在這一刻，克拉克才察覺到這個行李袋與周圍環境有多麼不搭。

雲紋大理石、落地玻璃窗、碳纖家具所構築的場域中不該出現帶著鄉村土氣的皮革袋。就像他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沒有人趕你離開。」布魯斯的語氣聽來全是安撫之意，「解藥製作還需要一點時間。」

「可是解藥製作的時候不需要我在這裡。記得嗎？我們住在一起是為了……」如今，同住的理由消失。克拉克還是禁不住看向布魯斯的唇。那曾經是他的領地，每一天，他都以吻標記。

克拉克經不住撇頭，不想再看布魯斯，卻意外望見地上的影子。在影子的世界裡，兩人的指尖依然相碰，掌心仍舊交疊。巧合？還是布魯斯出於近日的習慣？克拉克思索一瞬，又立刻告訴自己別再去想。

「布魯斯，你覺得你會怎麼看待這段時間？我是說，解毒之後。」克拉克知道這句話根本不合邏輯。中毒狀態下布魯斯要如何推測解毒後的心境？但克拉克真心想知道答案。

「解毒後，你會怎麼看待這段時間？你會記得什麼？還是你會急著想要忘記一切？」克拉克知道自己正在犯錯。說好是解毒所需，講過是「暫時戀愛」，他卻像在指控負心。

「我……」布魯斯一時語塞，就在他停頓的瞬間，克拉克說：「不好意思，我表現得很糟。請原諒我……我中毒了。這些都是花粉在說話。」克拉克把剩下的雜物一股腦倒進旅行袋中，提了袋子就要走。

「我回公寓了，好一陣子沒住，也該回去打掃。解藥好了再通知我，我會立刻出現。聯盟的事務也是。」話聲剛落，克拉克就已經起身飛入雲層。速度之快，完全不給布魯斯回話的時間。

布魯斯看向天際雲破之處，靜立許久。直到陽光刺痛他的眼睛，讓他幾乎流淚這才轉身。

第一次，他覺得這個安全屋大的過份，靜的可怕。裝潢色調也過深，顯得一切都陰沉黯淡，像是吸走了所有的光。

未完待續

TBC

*中間斷更一段時間，現在回來繼續。發現前面的修改幅度頗大。我應該會等整本寫完=>出本 之後回網路上修改已經公布的部分。在這邊跟還在的讀者先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