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幾乎是憑著一時衝動來到堪薩斯，見到克拉克之後又因為小鎮男孩的真實模樣一時間有些出神，有點恍惚。甚至……目眩神迷。所以他完全忘了要提前打好腹稿，以不傷夥伴關係的方式告知克拉克解藥的完成。

克拉克卻還在回應布魯斯的感慨，「媽動作一直都很快，不然怎麼打理農場？雖然我們現在出租了很大一部分，但想一個人扛起這些，動作當然要快。」

「對了，我都還沒謝謝你農場貸款的事。媽的負擔輕很多。我已經在她的桌上看到旅遊的傳單，冰箱上還貼了小地圖。或許這次，她會願意跟鎮上的旅行團一起出門。」

布魯斯不由得好奇，「你可以帶她去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她為什麼要跟旅行團？」

「媽覺得搭車轉機的舟車勞頓都是旅途的一部分。」克拉克聳肩，似乎也有些無奈。「另外就是由我帶領的旅行，都變成她無法分享的回憶。她說極光多彩，愛琴海是純粹的藍，都很美，但都是秘密。不能提起總讓她有點難受。」

克拉克只是在描述一件事實，布魯斯卻忍不住覺得他意有所指。「都很美，但都是秘密不能提起。」是在暗示他們之間的關係嗎？

布魯斯想了一想，決定正面迎敵就是最好的解決之道。「如果你意有所指。我們解毒之後還是可以提起這段時間。但就保持基本禮儀，別讓彼此尷尬。」

「呃……我剛剛其實沒有那個意思。但，謝謝。」克拉克突然顯得有點無措。他打開烤箱擺弄幾下，又開冰箱確認一陣，甚至倒了一杯檸檬水給布魯斯。明顯有話要說，卻又還在措辭。拖延好一會，才像是下定決心開口：「布魯斯？對你來說，『我們』是一段好的回憶嗎？」

「整體而言很不錯。」布魯斯誠實回答，「 除去開頭那一部分。」

克拉克問：「你是說我們關係反反覆覆的那一段，還是更早的？」

布魯斯沒好氣的說：「我指我躺在你的安全屋，攤在餐桌上被一個不知道是誰，根本只是黑暗中一個輪廓的人拿針縫起。況且你還說我的小兄弟快壞死了，需要拿針對著我戳刺兩下。你不覺得很像恐怖片開頭？還是特別獵奇的那種。」

克拉克明顯的鬆一口氣，接著笑開。「嗯，我懂了。你不喜歡恐怖片，不喜歡醫師遊戲，也沒有愉虐嗜好。」

布魯斯突然慶幸自己還沒把那杯檸檬水舉到嘴邊，不然只怕要全噴出來。但他還是咳了兩聲，給自己爭取一點時間來思考回答，並且習慣這個性情明顯活潑許多的克拉克。

布魯斯盡可能平淡的回答，「我想我只是不喜歡一切都只是個黑暗中的輪廓。」

「我倒是不太介意黑暗中的輪廓，不過那是因為我看很清楚。」克拉克的笑容擴大，小虎牙明晃晃的裸露在外。布魯斯一方面分心想起舌頭舔過那顆虎牙時的觸感，一方面心中警鈴大作！堪薩斯的克拉克何止是性情活潑許多？都快要會開黃腔了！現在該說什麼？該怎麼把失控的話題走向扯回正軌，甚至開口向克拉克告知壞消息？

克拉克突然開口，「我們先吃飯吧！吃完飯再吃解藥。」

「你知道了？怎麼從心跳聽出來的？」布魯斯始終好奇心音能洩漏多少數據。

克拉克眼神朝下，專心致志的分切蘋果派。在派皮破開的酥脆聲中，對布魯斯說：「不是心跳。除了超能力，我還有推理能力。按照我這段時間對你的了解，你突然跑來還能有什麼事情？」

布魯斯感慨，「你其實也很聰明。」

「我還算聰明，但是知道超人存在的人都會忘記這點。我所有的一切，都掩蓋在高於一切的超能力之下。或許知道克拉克的人，會記得他的聰明，但這些人又不知道超人的存在。」

「感覺孤獨？沒有人看見真正的你。」布魯斯知道這句話不該出口，但他還是說了。

「一直如此。」克拉克的回應伴隨悠長的嘆息。此後，廚房內一陣靜默。太過掏心的對話，隨之而來的往往是尷尬。就像在毫無準備的狀況下看見對方光裸的身體，除了轉頭不看，什麼反應都不恰當。

「先吃吧！涼了不好吃。重複加熱又會毀了我媽的傑作。」克拉克拉開椅子，招呼布魯斯坐下。拿起了刀叉，用刻意歡快的語氣說：「有點新奇，這還是我第一次吃分手晚餐。」

「第一次？你不是交過女朋友嗎？」

「她只知道克拉克，又不知道超人。而且還真的沒分手餐，連喝一杯分手咖啡都沒有。」

布魯斯只能苦笑，「第一次啊？我該可憐你，還是該說我很榮幸？與你共享你第一次分手晚餐？」

「不，這是我的榮幸。第一個交往對象是蝙蝠俠與布魯斯‧韋恩。起點這麼高，只能說未來無可限量。」

布魯斯聽的出來，克拉克已經在刻意幽默。回到農場的克拉克雖然活潑許多，但還真沒有這麼灑脫。想也知道，故作歡快，也只是為了體貼布魯斯的情緒。布魯斯因此嘆息，悠悠的說了一句：「你果然沒有『分手晚餐』的經驗。我來跟你解釋一下該怎麼做。」

「如果感情破裂分手，這餐是談分手的晚餐，到一個時間點就是你對我潑酒，或者我對你潑酒。我傾向前者，因為我經驗豐富。或者你想體驗一下被潑的感覺，我也願意幫忙。」布魯斯不想讓一個感情經驗寥寥無幾的人，在這個時候還要體貼人。所以他一臉正經說著亂七八糟的內容，不露聲色的將餐桌上的氣氛變為自己的責任。

布魯斯長期周旋於各大派對之中，這一點控場的功夫？怎麼可能沒有。

「……通常一杯紅酒還要搭配一個巴掌。但這樣一想，只能你潑我酒，你打我巴掌。我知道你能控制出手力道，但我親眼見過歹徒揍你一拳，指骨全碎。所以，如果是這個戲碼，我就勉為其難再做一次提分手的混蛋」

原本克拉克是強顏歡笑，現在是真的一臉想笑，卻努力憋著，明顯是怕自己破壞布魯斯的「演出」。所以他只能咬著自己的嘴角，在不笑出來的狀況下問：「可是我們是好聚好散啊！這樣的分手餐戲碼又要怎麼演？」

布魯斯伸手越過並不大的餐桌，輕輕拍著克拉克的手。「如果是我們這樣的好聚好散。這餐就是珍重祝福，放下所有的不愉快與歧見，好好回憶過去的快樂時光，同時談談未來的展望。」

克拉克又問：「惡劣的分手餐進行到一個時間點會潑酒甩巴掌，愉快的分手餐進行到一個時間點會發生什麼？」

「送對方回家。或許喝一杯沒下毒的咖啡，如果心有不甘，可能可以加一點抹布水。友好的吻別。然後努力的不要太友好讓分手餐變成分手砲。」

克拉克笑了，「不要太友好，這沒問題。我可以很兇的。」

未完待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