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傳達陣50===

 

「目前電力公司對於大斷電的原因還沒有提出解釋。官方表示不排除恐怖攻擊，同時調派軍機前往冒出紅光的舊大都會球場。警方呼籲民眾留在家中，切勿過分驚惶。如有最新的消息我們將馬上為您插……那是什麼鬼東西！」樣貌瀟灑，口齒伶俐的新聞主播在直播現場失控。因為攝影機循著電光湧動的方向拍過去，居然拍到一個包圍在電弧閃光中的怪物。怪物察覺了探照燈，跳上舊球場的殘餘圓頂，對著空拍直升機大聲咆哮，口水黏液直接噴上鏡頭與擋風玻璃。

 

新聞直升機迅速掉頭，幾架迎上前去的軍機正大聲廣播：「這裡是美國空軍！表明你的身……」廣播尚未結束，怪物飛撲而去，大手一扒，把一架軍機直接掃落地面，轟然炸開。

 

另一架軍機立刻拉升高度，朝下對準怪物機槍連發，怪物卻像是毫無痛感，只是蹲低後跳，一瞬間跳的比飛行軍機還高，對準機身轟然踩下，竟把軍機直接從高空踩回地裡。

 

逃跑的新聞直升機清楚拍到兩架軍機落地的轟然巨響與爆炸時的火光。雷克斯就這樣悠閒坐在沙發上，透過螢幕看著這一切。把爆米花丟入嘴裡，嚼的喀茲喀滋響：「梅西？妳覺得我們有辦法控制牠不要打下新聞台的飛機嗎？我喜歡這些新聞台的取景方式，還有那種主播顫抖的聲音還要一臉鎮定的播報方式。」

 

「雷克斯，你瘋了。」在基地中，副總統傑佛森指著雷克斯的鼻子大罵。「你到底在想什麼？這個怪物會毀了大都會！」

 

傑佛森眼看螢幕中的狂暴猛獸，正在迎戰接連而來的軍機。在嘶吼中不斷噴射灼熱視線，不只軍機紛紛墜地，連遠處的高樓都在視線橫掃中被切成數塊，似乎比熱刀劃開奶油還輕易。原本以玻璃帷幕與金屬鋼樑構築的鮮亮都會，瞬間變成野火處處的燃燒煉獄。

 

「親愛的副總統大人，你問我在想什麼？我在想什麼你這愚蠢的腦袋不會懂。我的聰明不只是天生智力上的優越，更是進化後的全新人種。當你們為求器官正常運轉用藥的時候，我完好無損的身體打進去的每一針藥劑都直接進入我的腦子裡，強化我的智力，提升我的思想。」

 

「我承認我犯了錯。沒有料想到超人跟蝙蝠俠會合作騙我。更沒有想到嬌弱的女記者居然有能力自救。所以我奴役超人的計畫失敗了。現在超人肯定想殺了我。」雷克斯笑的很開心，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超人的怒氣，對他來說，激起超人的怒氣不只是一個有趣的遊戲，更是現世神靈不等於真理正義的證明。

 

「我放出那隻大狗不過就是一個自保的行動而已。當然，行動過火了一點。這隻狗訓練的時間不夠，聽話的程度有點問題，牠還不懂什麼是活捉。不過沒關係，就算沒有活體，我同樣可以使用死物。死了的超人一樣有用。」

 

「你真的瘋了。」傑佛森喃喃說著，因為他發覺雷克斯口中的「過火」不是指自己放出一個怪獸搗毀城市，而是可惜怪物很可能殺死珍貴的實驗品。

 

「而你選擇跟瘋子待在一起。」雷克斯笑了，指著傑佛森轉為靜音卻依然瘋狂震動著的手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軍情匯報，甚至是國安單位通知副元首進行避難準備。

 

「所以，我們親愛的副總統大人。你其實不在乎你口中的瘋狂或理智，你在乎的是跟最大的拳頭站在同一邊。」雷克斯狂笑不已，接著語調瞬間轉冷，「調出總統車隊的撤退路線。在超人來跟他的末日打上一架之前，我們先去解決一下副總統大人的問題。」

 

傑佛森問：「你怎麼能確定超人會來跟牠對戰？」畢竟任何有理智生物看到這隻怪物都應該是拔腿就跑，誰會想站到他的對立面？

 

「噢！親愛的副總統大人，這跟超人會去救火救貓是一樣的道理。他是個為正義狂熱的傻子。但他的到來不重要，因為他的死亡已經註定。看看那隻畸形怪物，那就是超人的毀滅日。副總統大人，重點請放在我的武力展示！看看經過訓練的毀滅日吧！牠或許不能接收精細的指令，但絕對是指哪就打哪！」

 

引導彈在雷克斯狂笑中連續擊發，接連命中毀滅日的肩膀。牠受到驚擾，爆出一聲狂嘯。接著奮力追趕發射火箭砲的車輛，引導車輛轉過幾個彎，竟是直接撞入總統車隊。

 

毀滅日躍至半空，原本雙手成拳正要對準引導車輛砸下，沒想到車輛噴出綠霧，刀槍不入的怪物竟發出受傷的慘嚎，重摔滾倒，在柏油路面上拖拉出一道道深溝。毀滅日在吃痛的怒嚎中奮力爬起，想要攻擊卻又畏懼綠霧，一腔怒火無從發洩，熱視線居然轉往總統車隊掃去。

 

傑佛森看傻了，這哪是經過訓練的武器？根本只是激怒猛獸再行嫁禍。他指著引導車輛使用的綠色武器發問，「那是什麼東西？」

 

「蝙蝠俠！」雷克斯答非所問的大吼，原來是一架黑色戰機低空掠過，對準了毀滅日一陣掃射，毀滅日明顯被引走了注意力，開始追擊黑色戰機。超人從旁搶出，把幾成廢鐵的防彈座車直接扛上肩膀飛離。

 

雷克斯原本好整以暇的風度瞬間消散，抓起控制台上的麥克風，面孔扭曲的高喊：「讓毀滅日上去！殺掉總統！殺掉蝙蝠俠！」音量之大，讓竊聽中的布魯斯與阿福都在瞬間扯掉耳機。

 

布魯斯問：「超人！總統安全了嗎？」

 

克拉克在通訊器中回應：「應該安全！夠遠了！」至於高速飛行造成總統暈眩嘔吐一事，克拉克乾脆隱去不提。反正布魯斯問的是安全，不是健康。

 

「那就給我滾回來處理這東西！」布魯斯駕駛著戰機左支右絀，在空中不斷做出危險翻滾來躲避毀滅日的撲擊。布魯斯幾次堪堪從毀滅日的指縫閃過，毀滅日來不及扯落飛機，布魯斯卻能清楚聽見毀滅日的指尖刮開加固鈦合金的尖銳噪音。

 

「來了！」大量的音爆，隨著克拉克的應允出現。克拉克對準毀滅日一拳猛擊，立刻讓毀滅日遠離了蝙蝠戰機，直摔進大都會的摩天大樓群中。

 

蝙蝠俠在通訊中大吼：「讓牠離開建築群！離開人口密集區！」

 

克拉克搶飛過去，抓起毀滅日扔向半空。「你以為打架還可以挑場地嗎！」雖然他滿口埋怨，卻還是調整出拳角度，由下往上的對準毀滅日揍去。一拳接著一拳，真把毀滅日打上天際，遠遠離開人群。

 

布魯斯稍得喘息，立刻在空中轉了一個九十度大彎，往舊球場衝去。「阿福，掃描當中有雷克斯的下落嗎？」

 

「奈米機器人與熱成像分析，雷克斯已經從地下中控室離開，前往地面逃亡的可能性最高。請由通風管道進行攔截。」

 

布魯斯設定好戰機路徑，調往自動模式後掀開頂蓋，從半空中飛跳而下。黑色的披風在氣流中張開，如同夜空振翼的蝙蝠，滑行過管道的時候，布魯斯收束披風，整個人立刻直墜而下，分毫不差的通過洞口。

 

墜地前，鉤爪噴出。阿福的聲音同時響起：「正下方，一名警衛。」聽見提醒，布魯斯朝下一瞥，居然雙手一放，鬆開緩速鉤爪，直撞而下。傻傻守在正下方的警衛立刻變成緩衝軟墊。

 

「方向？」

 

「前方一百公尺，右轉。」阿福的口吻依然悠閒，卻是運指如飛，在鍵盤飛快擊打，盡可能在最短時間內接管所有監視器。

 

布魯斯朝前走了兩步，突然一道紅光劈開地下隧道，接著超人轟然墜下，像是被一拳揍進了地心，毀滅日跟著衝入地底追擊纏鬥。衝擊波直接將整個地下建築掀到地表上，彷彿大地從翻攪的腸胃中嘔出一堆金屬管線，水泥鋼筋。

 

布魯斯在通訊中大吼：「我說了！離開建築群！離開人口密集區！」

 

「以防你沒注意到！我現在有點忙！」克拉克企圖飛離毀滅日的攻擊範圍，卻被毀滅日揪住了披風，順勢拉著克拉克的披風往附近的牆體揮去，將他的頭臉不斷砸上看台與地面。早已翻攪龜裂的球場地面，因此出現了幾個巨大深坑，彷彿開礦炸藥原地引爆。

 

布魯斯打開重砲，朝毀滅日的背脊連擊，分散了他一瞬的注意力。克拉克趁勢掙脫而出，趕在毀滅日打向布魯斯之前飛身扛住襲來的巨拳。發力回擊，利用毀滅日倒退半步的瞬間伸手抄起布魯斯，遠遠飛離。

 

克拉克說：「你不能待在這裡！」

 

布魯斯還來不及駁斥克拉克將他拉離戰場的行為，回頭一看就驚恐莫名的冒出一句，「牠在長大！」

 

方才轟進怪物軀體的重砲確實留下了一排透體而過的孔洞，但傷口卻立刻收口長肉，怪物更像是吸收了攻擊的力量，隨再生的動作再度暴漲幾分。最初只有兩三層樓高的體格，如今看來已是移動中的巨廈。光潔濕潤如兩棲類的皮膚也開始長出巨大的外骨骼與銳刺。

 

「牠在吸收攻擊能量！超人！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氪星生化武器。氪星科學家的失敗之作。飛船上的歷史紀錄有提過，最後武器不受控所以流放到太空……喔，不！那艘船艦不是探勘船……」

 

布魯斯也在同一時間反應過來：「你找到的氪星飛船是押運囚犯之用！你還跟我說外星人不危險？你們他媽的把什麼東西送到地球來？」

 

克拉克不甘示弱地吼回去：「那艘飛船的日誌顯示是迫降！況且把這東西放出來的不是氪星人！雷克斯是百分之兩百的地球人！地球人比較危險！」

 

「操！」地球人比較危險這句話還真讓布魯斯辯無可辯，除了大罵一句沒有其力辦法。「我以為你們應該有什麼『最高指導原則』？不得對其他原始文明有影響，也不得干涉其他文明的演化道路？」

 

克拉克不合時宜的苦笑，「你確定要跟我講電視劇嗎？那是星艦迷航，不是我的人生。」

 

布魯斯搖搖頭，像是要替自己定定神。「總之是氪星生物，氪石應該有效。你去引開牠的注意力，我去試試看。」布魯斯打開萬用腰帶中的一格，裡面泛出幽幽綠光。正是雷克斯之前劃開超人臉頰的短匕首。

 

「你準備了鉛盒。」克拉克傻傻說了這一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複述一次。他只覺得腦子一片紛亂，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連續炸開。然後，克拉克想通了。他足尖立起，像是起飛前的準備。

 

布魯斯遙控蝙蝠戰機飛回，吩咐克拉克：「保持牠的注意力在上方，我得貼地靠近。」

 

跳入戰機前，克拉克卻突然拉住布魯斯，「嘿！布魯斯，抱歉我沒有一開始就跟你坦白身分。」

 

「說這個幹什麼？」

 

「我愛你。」克拉克突然關上鉛盒蓋子，同時一把扯下布魯斯的萬用腰帶。布魯斯伸手欲搶，克拉克卻立刻飄到無法觸及的半空。回過頭，垂著眼簾，像是不敢直視布魯斯。一雙湛藍眼眸，此時映著火光與他眼裡淡淡的水霧，清亮晶瑩如水鏡倒映的星空。

 

克拉克長長的睫毛在火光耀動下，形成一片溫柔的陰影，他的嗓音也像從暗影之中行來：「我愛你，我很抱歉。」

 

布魯斯此刻早就反應過來，對著克拉克大吼：「明天再跟我說！明天我就原諒你！」

 

克拉克搖搖頭，「我知道你原諒我了。」因為太了解彼此，很多答案早就了然於心。有些事情其實不需要開口溝通，嘴上說的不過就是鬥氣，不過就是較勁。

 

克拉克從半空中往下看，深沉專注的凝視，彷彿用眼神攫取一個長吻。沒有半分凌空睥睨的傲然，只有毫不掩飾的愛與懷戀。

 

是的，他已經開始在懷念布魯斯了。

 

明明是飛焰橫空的灼熱戰場，布魯斯卻覺得冷到血液凝凍，心臟欲停。滿天飄飛的灰燼星火，如今看來都是一片蒼茫冰雪。他倔強大吼：「不！我沒有原諒你！」

 

「那是我族人犯下的錯。」克拉克閉上眼睛，往毀滅日衝去。

 

布魯斯在他身後撕心裂肺的吼叫：「你是地球人，那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同時跳入戰機，緊追而上。

 

 

未完待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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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夏天：長傳達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