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傳達陣49===

 

雖然身負異能，超人終究是個缺乏經驗的英雄。克拉克通知警方並打昏一干綁匪後，抱著暈昏的露易絲，一時間傻傻的原地漂浮，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克拉克知道自己應該去確認瑪莎的安危，但他不可能就這樣飛去找瑪莎。『超人』跟克拉克已有長相上的關聯，就更不該讓世人察覺瑪莎與超人間的關係，更多的聯繫對瑪莎有害無益。

 

克拉克也知道自己該帶瑪莎跟露易絲到安全的地方去，可哪邊才是安全的地方？雷克斯的手段來的太快太狠，天知道還有沒有後備計畫？布魯斯又該麼辦？老天！布魯斯！

 

此時，蝙蝠俠交付的通訊器響起。平板而不帶情緒的電子音，乾巴巴的說：「我已請人把瑪莎帶到安全的地方。另外，我給你另一個座標，把露易絲帶來，這邊安全。」幾次的合作下來，遵循蝙蝠俠的指示幾乎成為反射動作。克拉克立刻用最溫和的飛行方式將露易絲帶到蝙蝠俠指定的隱蔽地點。萬萬沒想到會先看到推著輪床等候的喬納森‧卡羅爾。

 

露易絲之前的主刀醫生，也是她約會了幾次就無疾而終的對象。

 

喬納森二話不說就開始檢查露易絲的狀況，動作奇快，卻同時輕柔的不可思議。同一時間，另外一扇門開啟。蝙蝠俠說：「人交給醫生，你跟我來。」

 

「可是……」克拉克遲疑一瞬，露易絲的狀況未明前，他不想離開。克拉克卻在此時瞥見了喬納森眼中赤裸燃燒的怒火。如此憤恨的眼神，反讓克拉克立刻安心下來。此刻露易絲有人守護，他自然能放心跟上蝙蝠俠的腳步。

 

「我們需要追蹤雷克斯。」蝙蝠俠領他進入一個由天然洞窟建立的巨大的房間。看似無害的房間，克拉克卻注意到許多精密機械正因兩人的腳步開始運轉，數萬顆微小軸承發出人類幾不可聞的細小噪音，對他而言卻是在耳邊轟隆作響的磅礡交響曲。在機械奏鳴中最最刺耳尖銳的聲音，是許多隱蔽槍管瞬間拉開保險的上膛聲。

 

克拉克提醒：「槍枝對我無效。」不是威嚇，只是覺得沒必要浪費子彈。蝙蝠俠冷冷回應：「那是原始設定，任何踏進洞窟的人都會被瞄準。」

 

「所以這是你的秘密基地？你的『蝙蝠洞』？」

 

「其中之一。」蝙蝠俠冷淡的回答，眼神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著克拉克，只是緊盯螢幕上的光點。「我們需要處理雷克斯，在他搞出更多事情前抓到他。雷克斯肯定手腳十分乾淨，沒有留下任何綁架案的證據。可是你可以作證雷克斯藉由綁架露易絲威脅你。威脅外星人不見得有罪，綁架的地球人肯定有罪。不能提到瑪莎，這我知道。」

 

蝙蝠俠伸出手，指著一條螢幕上的光點軌跡。「雷克斯事敗之後就躲到了報廢的舊大都會球場當中。現在我們可以確定舊球場內是他的秘密基地。我正透過電網，還有剛剛黏貼在雷克斯身上微型機器人駭入他的基地。搜索內部藍圖，並且掌握簡單的警衛布局。」

 

克拉克問：「我們要攻入基地？」

 

蝙蝠俠冷哼一聲：「不是我們，難道是警察？我不認為警方有辦法把雷克斯從基地裡拖出來。」

 

「總之，我們掌握建築布局後就立刻行動。冒進，可能會落入陷阱。畢竟我們知道雷克斯想要捕捉你，用來作為他『永生計畫』的一環。另外他用來收買權貴的『永生計畫』除了提供健康之外還有沒有其他陰謀？在把他交給警方之前，我們最好徹底弄清楚。」

 

克拉克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你會把雷克斯交給警方？你信任司法體系？」

 

蝙蝠俠說：「我信任我們把雷克斯交給體系之後，他會用足量的金錢與律師，還有一些新鮮器官之類的東西換到一張快速出獄通行證。雷克斯這段時間努力為權貴供應健康，那些人不可能讓他爛在監獄。雖然如此，我還是會把他交給警方。」蝙蝠俠頓了一頓，幾乎像是嘆了一口氣：「他不值得我的墮落。」

 

蝙蝠俠的回應，讓克拉克察覺處理此事的難度，卻也理解了蝙蝠俠不是報章雜誌宣稱的私刑者。蝙蝠俠深知司法體系無可避免的錯誤，卻也不會為了雷克斯一人而毀滅體系。

 

殺了雷克斯，當然可以快速解決問題。蝙蝠俠卻知道獵魔的困難，在於污血噴濺之後，滿手血腥的英雄是否因殺成魔。

 

這是第一次，克拉克覺得他好像真的可以理解這隻大蝙蝠的難處，不再將他視為難以相處卻不得不合作的夥伴。

 

克拉克往前站了一步，低聲說：「布魯斯跟你之前努力阻止的器官販運，加上你說他想捕獵我……我猜雷克斯應該是想抓我進行研究。」

 

克拉克嘆了一口氣，決心全盤托出：「雷克斯知道用氪石傷害我，雷克斯有辦法提供『健康』。我可以從這兩件事情中推測出，他雖然沒有找到氪星探勘的主艦艇，但是他找到了飛船駕駛員跟部分艙體。」

 

克拉克緩緩解釋他自己是迫降於堪薩斯，躺在逃生艙內用一件披風裹著的外星難民。直到在北極意外發現氪星早年停駐地球的探勘船，他才得知自己從何而來，是何物種。

 

「我不知道為什麼探勘船上面設備完善，卻只有一組睡眠艙與一個飛行員的生活痕跡。更不理解為什麼飛行員與部分艦艇消失了。現在我猜測，氪星的飛行員很可能莫名落入了雷克斯之手。雷克斯在醫療技術上的突破，還有他對於氪石的理解都來自那個飛行員。」

 

蝙蝠俠又是一聲冷哼：「所以超人終於想到要來回答我當初的問題了？你還是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外星人在地球活動，但是你終於確定氪星的科技落入了雷克斯的手裡？透過一個消失的飛行員？哇！這確定來的好快啊！」

 

克拉克無法忽視蝙蝠俠口中的諷刺，立刻回嘴反駁：「之前我帶著氪石子彈飛抵高譚的時候，如果你願意主動幫我而不是盤問我，也不要強調人類不需要超人，這件事情或許早就解決了！」

 

蝙蝠俠咆哮：「你有沒有搞清楚你在要求什麼？一個外星人帶著一塊石頭來要求我合作，我就應該照做？你有沒有搞清楚你從頭到尾都是個未知生物？還是個未知且破壞力強大的生物。你要弱小如螻蟻的人類信任高猛的巨人？獵物為什麼要相信掠食者？」

 

面對這一連串咆哮，克拉克愣在原地，接著幾乎沉痛的說：「我不是未知生物，我……我為和平而來。我……」

 

克拉克突然哭了。

 

那雙反射著宇宙星芒，盈漾著異星幻藍的眼睛，瞬間盈滿了淚水。長睫一眨，晶亮的淚珠劃過臉龐。彷彿流星飛墜。

 

「我知道我是氪星人，但我是克拉克‧喬瑟夫‧肯特。強納森與瑪莎在堪薩斯農場養大的孩子。」說話的同時，眼淚隨之落下。卻幾乎不能被稱為哭泣，因為哭泣總讓人聯想到軟弱。此時溢出眼眶的，只有悲傷。

 

從小到大，克拉克都知道自己與眾不同。他始終努力融入環境，不斷渴求接納。終其一生，他最想成為一個地球人。

 

「我不管你怎麼想，這就是我的身分認同。我是克拉克‧肯特，堪薩斯的農夫，大都會拿著一顆球橫衝直撞的球員，星球日報裡面被總編臭罵的菜鳥記者。露易絲的朋友，布魯斯的……」提到布魯斯的名字，克拉克驟然停下。抬起眼簾，對著蝙蝠俠面具上散發螢白光芒的眼睛位置，誠摯懇切的說：「蝙蝠俠，請你暫且幫我向布魯斯保密。我的真實身分，我是誰，我希望自己跟布魯斯當面說清。」

 

講到布魯斯，講到坦白。克拉克心中就是一股溫柔的震顫，疼痛著，彷彿那個名字的發音，連結拉扯著他的心跳。

 

從前克拉克以為影視作品中「角色不願說清真相而導致更大誤會」的情節，只是編劇為求劇情衝突的低劣手法，根本不合邏輯。當年克拉克看著電視，對著瑪莎的電視劇品味忍不住皺眉。如今現實卻賞了他幾個清脆的耳光。

 

哪有什麼不合邏輯？事實是你越在乎，就越難說清楚。擔心坦白了，愛情就毀了，你的一切也就毀了。

 

克拉克深吸一口氣，企圖平復自己波濤洶湧的情緒。他對著蝙蝠俠說：「我知道你跟布魯斯之間是超越雇傭關係的存在。布魯斯信任你，你也信任他。你們是朋友，所以你對布魯斯有責任……可是我拜託你，不要告訴他。這件事情，我自己跟他解釋。」

 

「我向你保證，處理好雷克斯的事情，我會立刻去找布魯斯解釋清楚。蝙蝠俠，拜託答應我，不要立刻告訴布魯斯。」克拉克以為自己的話語已經傳達出了最大誠意，沒想到蝙蝠俠只是搖頭拒絕，「我沒有辦法幫你瞞著布魯斯。」

 

克拉克強抑著怒氣，企圖跟蝙蝠俠講道理，「為什麼？我沒有要求你欺騙他，我只請你不要立刻告訴他。我只要求一點點時間！你為什麼就不能講理一點？通情達理一點！」明知有求於人的時候不該吼叫，克拉克還是忍不住讓音量越來越大！誰叫蝙蝠俠每次都能惹毛他！

 

面對克拉克的怒火，蝙蝠俠回以更加狠厲的態度，直接對著克拉克咆哮：「我說了！我沒有辦法幫你瞞著布魯斯！」蝙蝠俠抓起自己的面具用力一扯：「因為我是蝙蝠俠！我是布魯斯‧韋恩！」

 

「操！」驚嚇之餘，克拉克也只能吐出這個單字，給出這種反應。

未完待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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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夏天：長傳達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