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者的盛宴 Feast of the Immortal  CH2===

雖然只剩下一隻眼睛，哈利依然能敏銳感知光影的變化。現在燦爛晴天正轉為烏雲之陰。除了視覺，還有許多能夠察覺四周變化的空氣中的潮溼浸潤了原本的日光熱度。空氣中，有著暴雨欲來的飽和水氣。哈利站在墓園之中，抬頭望向遠方天際。雷聲轟隆，暴雨在遠方天際落下。迷濛的雨幕以最快的速度移動而來，迅速佔領世界。

知道伊格西不會從墓前移動半步，所以哈利早早就撐起了傘，將大雨隔絕在外。伊格西沒有淋到一滴雨，臉上卻是爬滿了水痕，因此哈利思考著是否該在暴雨中收傘。真正的紳士懂得替人著想。所以哈利心想伊格西是會覺得滿臉涕淚比較尷尬，還是全身濕透比較丟臉？淋濕之後，能否將所有的淚光偽作大雨肆虐的痕跡。沒有人哭泣，只是一把壞掉的傘與一場較大的雨。

哈利決定收傘，讓全世界的淚水與傷心一齊落下。

「這都是我的錯。」伊格西自責的說：「如果不是我，提兒蒂不會死。」

「開槍的人是他的父親。」哈利實事求是的回應。

「可是她擋在我的身前，該死愚蠢的擋在了一個特務的身前。她不需要涉入這件事情，我可以處理的……她知道我是個多棒的特務，她應該要相信我可以處理的……」其實伊格西也知道，提兒蒂擋在他的身前，只因她太相信自己的父親不會開槍。而她的父親竟然只是淡淡的一句：「孩子，妳知道嗎？伊格西告訴過妳嗎？訓練的最後一課，就是要學會對著自己養大的狗開槍。」

轟然巨響，子彈擊發。

伊格西忍不住尖叫，國王也在同一時間大喊「有刺客！有恐怖份子！」叫聲淒厲慘烈，臉上卻沒有半條肌肉顫抖。他只是迅速的扯掉手套，在身上噴灑大量的去火藥反應噴霧。伊格西不顧警衛們紛沓而來的腳步聲，衝上前去撥開提兒蒂散亂染血的金髮，扯開了自己身上永遠預備好的阿爾法膠。還來不及進行下一步，哈利掏槍將玻璃窗打出裂痕，從側邊衝撞了伊格西，將兩人一氣撞上裂痕已現的窗櫺，跟著飛濺的碎片一起飛出窗外。

伊格西大吼：「哈利！提兒蒂頭上的阿爾法膠！還沒有……」

哈利吼了回去：「等你被打成蜂窩，炸成碎片，全世界的阿爾法膠都不夠用！提兒蒂還有她的父親！他父親應該會用膠！」回歸金士曼的哈利還來假扮伊格西的貼身教師，正是為了搜查阿爾法膠與修復奈米機器人的失竊。當時線索直指瑞典國王身邊的侍衛……

好吧！它們沒有想到就是國王本人。

摔出飯店窗戶的時候，哈利還相信國王會用膠，會救自己女兒一命。但他錯了。等到新聞鋪天蓋地的報導瑞典女王儲提兒蒂於訪美活動中遭恐怖份子攻擊身死，伊格西王夫與王夫的貼身教師則在隨後的爆炸中下落不明。哈利才發現，自己永遠不該用正常人的標準去度量邪惡的極限。父愛的前提不是構築於血緣，而是一個人的心中有愛。

沒有愛的人，怎麼會有父愛？所以國王可以任由自己的女兒死去，就為了某種邪惡的計畫。

三個月的時間，伊格西與哈利就在金士曼與仕特曼的保護下，一邊躲藏，一邊進行著調查任務。三個月的時間，也足以讓提兒蒂墓畔的警衛鬆懈。哈利原本準備了足足四罐的炸彈香水，沒想到他們只需要放倒十五人就好。一罐香水、一聲爆炸與一陣藍色煙霧後，兩人就能安靜的進行弔唁。

哈利知道，這段時間，伊格西始終沉浸在悲痛之中。

死亡隨行，因此金士曼的人早就熟悉死亡，也能輕鬆自在的談論死亡。每個金士曼的人都談論過自己的死亡幻想，一如英國人談論天氣或者談論早上的那杯茶。哈利分享過自己的蝴蝶世界，伊格西說過希望天堂就長成哈利那間屋子的模樣，皮克先生與JB則還在餐桌旁邊活蹦亂跳。然後伊格西哭著說：「提兒蒂不同，提兒蒂與死亡隨行的世界無關。」但這樣的一個女孩卻死在槍下，彷彿那隻無辜的小狗被自己的養育者一槍射殺。

「哈利，我到底該怎麼辦？我依然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哈利沒有回應，只能輕拍伊格西的頭，手指在他濃密的濕髮中摩娑而過。像是替一隻大雨中的迷路小狗順毛。哈利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伊格西，因為哈利同樣覺得是自己的錯。前任的威士忌探員曾誇獎哈利有著準確的直覺，但他的直覺為何沒有察覺事情不對？

為何當年范倫坦只囚禁了提兒蒂？卻放過了皇室中的其他人？國王呢？皇后呢？這兩人既沒有被囚禁，也沒有喪生於最後的大腦煙火秀。

伊格西前往皇宮作客的當天，炸彈早幾個小時晚，晚幾個小時。伊格西可能都會被轟上天，但炸彈來的不早也不晚，恰好正是宴會進行的當下。

當時罌粟˙亞當斯的影像在全球播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黃金圈等同犯罪集團的象徵，提兒蒂公主甚至是受害人之一。為何國王提供的結婚戒指還是兩個黃金戒圈？一點都不避忌黃金圈象徵的意義？

太多的細節，經不起推敲。但仔細一想，都是森森寒意。國王可能在某個時間點打算放過身為女兒戀人的伊格西，卻在最後決定了連女兒一起拋棄。

「我們都犯了錯。」哈利對著已然長大的男孩，一個懂得哭泣卻持續前進的男人說：「我們犯了錯，但是我們可以糾正這一切。做我們最擅長的事情，當個金士曼特務，拯救世界。」

未完待續

TBC

*瑞典目前的王儲就是女性。王儲的丈夫被稱呼做王夫。

*Kingsman裡面有太多不能推敲的細節。光是罌粟為什麼一開始只炸金士曼而沒有炸掉仕特曼，這件事情就很難解釋了。但是我只選了國王與皇后在范倫坦事件之後活蹦亂跳的這件事情來用。另外，大家可以注意一下Kingsman第二集裡面，結婚場景的戒指是兩個黃金圈……有沒有覺得想到這邊有點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