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原本還想喝叱伊格西幾句，罵他這個特務怎麼當的？只聽了一個不死者的答案就把槍都扔了？梅林自認把伊格西教的更好才對。可是他又不願把伊格西推開，這是第一個問著他會不會痛的人啊！沒有尖叫逃跑，沒有開槍試探，甚至連獵奇的眼光也沒有。只是問著怪物會不會痛，這樣的一個孩子怎麼能不讓人心痛？尤其看著伊格西在他肩上哭得一抽一抽，說些什麼「你跟哈利都輪流丟下我。」的傻話，梅林又該怎麼把人推開？他只好維持了一個異常尷尬的姿勢，對著Q處理正事。

「我應該已經『死了』你們怎麼會想要來找我？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Q因此向梅林解釋古斯塔夫國王舉辦的神祕集會，提及會議上消失無蹤的屍體還有集會中人手一份的資料上就有標註梅林的訊息。梅林靜靜的聽完一切，開口說：「古斯塔夫這群人聽起來就是……同類。我以前只遇過一個同類，並不知道有這種『組織』存在。如果黃金圈還有范倫坦跟不死者有關，事情就很麻煩了……」

麻煩一詞，實在太過輕描淡寫。畢竟再怎麼棘手的事件，等到刀劍戳入，子彈擊發，就會有個結果。就算范倫坦事件造成的全球動亂，一輪腦漿煙花放完也就宣告終結。如果對抗的魔王根本死不了？事件又該如何終結？

「解決麻煩的方式，應該是讓不死者對抗不死者吧？」Q淺笑著，掉轉了手中的文件夾，交到梅林的手上。同時開口：「報告亞瑟，Q要離職了。我找到的新任梅林經驗十足，應該可以立刻上任。或者我該說……舊任的梅林？」

Q將自己鼻樑上的牛角半框眼鏡摘下，正式下線。他搓了搓鼻子上的壓痕，把眼鏡交給梅林。「啊！我忘了跟亞瑟說，我會領足十八個月的薪水。」

「MI6對你這麼不好？」

Q從懷中拿出了另一副幾乎一模一樣的眼鏡戴上。「我有房貸要繳，還有兩隻貓要養。」他揮了揮手，朝外走去，大有一副就此別過的態度。梅林沒有攔他，只是對著他的背影大喊：「你還是沒有回答怎麼找到我的！」

Q停步回頭，給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全球運行的面部辨識系統。」

「我清除掉所有跟我有關的辨識結果了。更別說重生後我最多就三四十歲的年紀與外表……」

「這就是重點了，我粗心大意的老師。重點就是沒有任何跟你有關的辨識結果跳出。你以為我會精確搜索？不，我開出的搜索條件相對模糊。照理來說至少會找到幾個與你外型類似之人，但是卻沒有一個結果。你清理的太乾淨，反而變成疑點。」

「你沒有道理設定一個模糊搜索……」梅林話說到一半，突然因為肩上的一片淚濕而懂了些什麼。

Q一副性格冷淡，萬事不管的模樣，實際上比誰都善良。大概是認為就算是假的希望，也是個希望。才刻意設定了模糊搜索來安慰伊格西，沒想到竟意外循線找到了真人。

Q對梅林開口：「巨大的舊戰艦被拖去拆解，化為殘片。我一直以為被時代拋棄是必然的結果。但，你永遠不會被時代拋棄。」

「你已經勝了我一次。」梅林認真的回應，言語中不帶一絲輕蔑或安慰。

「這是運氣。」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特務世界裡面，勝者往往是運氣最好的那個。」梅林知道自己說的話是事實，而事實總能撫平科學家的焦躁。所以Q笑了，轉身離去，比最初現身時還要瀟灑幾分。

目送Q的離去，梅林此時輕輕拍了拍伊格西的背，想讓伊格西放鬆一些箝制。不會死，不代表骨頭經得起如此強力的擁抱。

伊格西哭音早止，卻還是以軟糊的蘇格蘭腔發問：「為什麼你當時要離開？為什麼不會死就不能留下來？」一發問，伊格西就像是想起了梅林往日的要求，立刻直起身子，立正站好，瞬間把自己撐回了金士曼的紳士樣貌。他清清喉嚨，用純正的牛津音補上一句：「這次，我有在你耳邊抱怨了。」

「我就是個怪物……」梅林發現自己的解釋，竟有些蒼白無力。對於伊格西來說，詭密的怪物身分重要嗎？哈利又會在乎這件事嗎？就算是Q這般好奇心深重的科學家，驚訝一瞬後也不再深究。

梅林還來不及再說第二句，就被伊格西打斷：「怪物為什麼不能留下來？不管你是不是怪物，你就是梅林。而現在我們比以往都更需要你。」

「不只金士曼需要你，世界和平更需要你。沒有人知道怎麼對抗不死者，Q說的沒錯，解決麻煩的方式，應該以不死者對抗不死者。」

「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等到世界和平後再說。」當回紳士的伊格西態度丕變。幾分鐘前還哭的像是個迷路的孩子，現在卻挺直了腰桿，一派警醒幹練，甚至深具說服力。「你必須回來」伊格西壓低了嗓音，再度強調。不容推拒的強勢態度，完全是成功特務才有的風範。於理於情，梅林都無法拒絕。所以他將Q留下來的那副半框眼鏡架上鼻樑，按下按鈕。著綠光閃現的螢幕，低聲的說：「梅林回來了。」

「很高興再度與你共事。」從前的加拉哈德，現在的亞瑟，迅速回應了梅林的回歸。語調卻沒有什麼改變，彷彿這只是一句「早安」或者長假後的一聲招呼。一切恍如昨日，未曾改變。

「現在讓我們一起去踢些屁股吧！」伊格西在一旁高聲嚎叫：「踢屁股，再做一次救世主！順帶把所有操他媽的爛人炸上天！」方才的紳士風度與瀟灑特務的做派全沒了。伊格西露出了他最初的樣貌，善良正派又張揚囂肆的過剩青春。

面對滿口髒話的伊格西，梅林居然笑了。就算他是個不死之人，一切如舊，恍若昨日。

未完待續

TBC

*巨大的舊戰艦被拖去拆解，化為殘片。被時代拋棄是必然的結果。

這句從007的Sky fall裡面拿來，Q跟007初次見面的台詞：Grand old war ship. being ignominiously haunted away to scrap… The inevitability of time, don’t you think?

如果Q確實是梅林的學生，他應該是不服輸的追趕著梅林。原本以為梅林終有被時代淘汰的一天，沒想到卻是不死之身，永不被淘汰。當下Q應該很感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