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罪CH1===

當晚，葛雷夫帶著笑意，化為一隻夜黑色的貓，緊跟著魁登斯的腳步。用一雙在黑夜中發光的大眼，看著本應純潔的男孩搜刮奉獻給教會的食物。夾著一只破舊的布袋，在深夜溜出雕鏤十字架與天使的大門。葛雷夫覺得有趣，偷竊中的魁登斯依然淨白如初雪。聖潔護持而無法被惡魔窺探內心。葛雷夫只能以貓步輕盈跟隨，在小巷中不進不遠的跟著在夜色中畏縮且閃躲的男孩

 

「喔！下地獄去吧！」葛雷夫出口詛咒，但是化型為獸的他只能發出一聲不太有威嚇力的「喵」

 

高尚的竊賊正在紅燈區的暗巷中發放著麵包。身邊圍著一群一群的纖弱的紅燈區孩子，凌亂的衣物，脫妝的面容，在燈火下看來格外詭異。一個個都伸直了雙手往魁登斯身上拉扯。遠遠看去，彷彿地獄一景。平常看來畏縮怯弱的魁登斯，在稀微顫抖的燈火下，站挺了身子，拉的斜長的影子突然讓他看來格外高大，像是個可以扛起人間重負的男子漢。

 

「你拿教會的食物出來發送？」

 

魁登斯突然聽到葛雷夫的聲音，手一抖，手上的麵包散落滿地。那群貧弱的孩子發出歡快的尖叫聲，搶成一片然後逃亡四散，遁入每一個陰暗的角落消失。

 

「他們為什麼要跑」葛雷夫不解。此時的他沒有獠牙，沒有蠍尾，沒有地獄烈焰相隨。小孩不應該看了他就跑。

 

「喔，他們害怕大人。」魁登斯解釋。「只有我在他們是不會跑的。」

 

「為什麼要偷教會的食物？這些人都符合濟貧的標準。你可以大方的跟我或者跟瑪莉修女請求來這邊發放食物。」

 

「這些都是在紅燈區內賣淫的孩子。以瑪莉修女的標準 ，這些孩子都已被玷汙，不足以享用上帝的榮光……神父您剛到這個教區，我不希望您立刻跟修女起衝突。」魁登斯短短一段話，就流露出他為人著想的心思。不僅為貧民窟的孩子思考，甚至為上位者憂心。

 

葛雷夫心想：『果然是穩妥妥的天使預備軍啊！太讓人討厭了！』看著葛雷夫皺起的眉頭，魁登斯似乎是覺得神父不會懂這紅燈區中彎彎繞繞的潛規則，繼續細聲細氣的向神父解釋：「就算賣淫，這些孩子還是吃不飽。老鴇們會刻意限制這些人的進食，就為了讓他們維持纖瘦的雛妓模樣。」

 

「小女孩有機會吃飽，長大了，有胸部有屁股了還能賺另一種錢。小男孩長大了是賺不到錢的。所以就一直是這樣吃不飽又餓不死。如果遇上比較長的冬天 或者比較糟的客人，可能就真的死了。」說出屁股跟胸部的時候，魁登斯的臉稍微紅了一下。淡淡的暈紅，在燈下看來有種玫瑰的色澤。

 

「你還年輕，怎麼會知道這麼多？」葛雷夫忍不住質疑。

 

「我在這邊出生，而且老神父常常帶我來這裡發送救濟品。」

 

「這就是你討厭我，躲著我的原因？我取代了老神父的位置？」葛雷夫在替魁登斯的厭惡找一個理由。實際上，葛雷夫太清楚魁登斯討厭他的原因：天性與直覺。身為天使預備軍的人類，下意識的厭棄惡魔的氣味。

 

「或許吧……喔不！神父！我不是真的討厭你……我想我只是不習慣而已。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發現自己說錯話的魁登斯不斷道歉，突然覺得自己一直躲著新神父的舉動簡直罪大惡極。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討厭我。」葛雷夫對著魁登斯淺淺笑了，承諾說：「下次我讓教區的濟貧活動延伸到這邊來。天氣冷了，讓這些孩子們喝碗熱湯也比單啃麵包舒服。」

 

「瑪莉修女不會准的。」

 

「我會讓她同意的，你別擔心。」「說服」是每個惡魔必修的課程。千年的練習，怎麼可能說不動一個愚蠢的修女。葛雷夫藏住心中的冷笑，用最溫和的語氣跟魁登斯說：「將來這些孩子能夠活下來，好好長大，都會是你的功勞。」

 

「謝謝你，神父。但我不認為這將會是我的功勞。賞賜給我們的糧食，我們將之分享。希望主的旨意奉行在人間，如同在天上。」魁登斯流利說出主禱文，讓葛雷夫一瞬間有種傷害男孩的衝動。這男孩的存在竟讓惡魔如此不舒服。沒有暴食的習慣，樂於分享食物。沒有貪婪之心，所行的竊盜竟是高尚之舉。不居功的性格，代表傲慢的種子無法在他身上發芽。該怎樣讓這個男孩墮落？

 

葛雷夫輕拍了魁登斯的手，像是撫慰又像讚揚。強忍著手上的一陣燒灼感，意示男孩一起走回教堂。他原本想表達親暱，牽著魁登斯的手走回去。但只是幾秒鐘的輕微碰觸，葛雷夫手上就是一陣燒灼劇痛。

 

太過聖潔的事物，不容邪惡觸碰。這很諷刺，有鑒於地獄就在烈焰之中，但這不妨礙聖潔之火焚燒惡魔的血肉。

 

***

 

所以葛雷夫第一次跟魁登斯長時間的碰觸，在冰天雪地的耶誕夜前夕。唱詩班最受歡迎的獨唱，竟然在重要的彌撒前嗓音全失。查問理由？竟然是為了在雪地裡面堆雪人。

 

瑪莉盧知道失去這個天籟嗓音，當晚的捐獻勢必少去一大半。她氣的將魁登斯的晚餐扣下來，並且把人推到天寒地凍的門外。輕蔑的說：「既然喜歡堆雪人？你就慢慢堆吧！」回頭將大門鎖上，吩咐了看門的老頭至少三小時後才能將魁登斯放進來。三小時的風雪吹不死人，所以瑪莉盧自覺她是仁慈的。這些撿回來的孩子們都該學點規矩！敬奉上帝是如此的重要，堆雪人這種末微小事怎會擺在前面？

 

男孩敲著教堂內院的大門，哀哀哭泣。嗓音全失的他，甚至發不出聲音，只能掐著嗓子低鳴。聲音細細，像是奶貓的哭泣。葛雷夫隱身於暗處，聽著男孩的哭音，感受夜風吹來男孩喪失的體溫。用法力輕輕拂過，就可以感覺到他四肢失去的溫度，逐漸發青的嘴唇與指尖。哭音漸細，但聽上去如此令人陶醉，幾乎像是床笫間的哀求。迷亂之時，要跟不要都說不清的哭音。

 

葛雷夫原本只打算旁聽，像是欣賞一場優美的小提琴獨奏。但就在某一陣特別淒厲的強風之後。男孩第一次怨棄了上帝。

 

窄小的破口，但惡魔知道如何趁虛而入。

 

葛雷夫從男孩背後給了他一個擁抱。首次沒有感受到撕扯皮膚的難耐高溫，聖光依然灼熱，但已經可以忍受。感覺跟翻開聖經時講道，手執聖物祈福時差不多的溫度。葛雷夫可以忍，惡魔與疼痛共生。

 

「怎麼在這邊哭呢？」葛雷夫嘗試用最美好的嗓音跟魁登斯說話。「是因為太冷了嗎？」

*還是要提醒各位一下，這個腦洞是在別人發表的圖片下面隨手亂打的故事。原梗圖提供者：https://www.plurk.com/neiyukina 結果幾個繪師答應我寫文就插花畫畫，我才正式寫下這篇腦洞。本文應該會(應該會……)偏向有劇情PWP本(吧？)基本上就是一個文手與畫手之間互相報復(?)推坑之下的產物？

*通販部分已經交給葫蘆夏天處理，之前兩本作品都可以在這邊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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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需存在的枷鎖的試閱

*無需修補的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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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禱文：有很多種版本。我在這邊列出一個版本的全文(新舊教版本又不一樣)：

天主教文言文版：

在天我等父者，我等望爾名見聖。

爾國臨格。爾旨承行於地，如於天焉。

我等望爾，今日與我，我日用糧。

爾免我債，如我亦免我債者。

又不許我陷於誘惑。及救我於凶惡。

亞孟。

天主教白話文版本（天主教教理第2759條）

我們的天父，

願祢的名受顯揚，

願祢的國來臨，

願祢的旨意奉行在人間，

如同在天上。

求祢今天賞給我們日用的食糧，

求祢寬恕我們的罪過，

如同我們寬恕別人一樣。

不要讓我們陷於誘惑，但救我們免於凶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