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星城分公司的例會後，布魯斯自行駕車甩開狗仔，走小路，抄捷徑，用最快的速度抵達星城購物中心。他看了一下時間，活動開場前還有一個小時可在書店附近的幾個最佳監視角落安裝監控。

 

剛踏入星城購物中心，布魯斯就發現事情走向出乎預期。由於參與人數遠超預期，活動被迫提前。就算簽書活動提早展開，排隊人龍依舊將三樓繞滿一圈，甚至順著樓梯蜿蜒而下。布魯斯心下暗罵。如今根本不可能躲過所有人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覺的安上監控。他立刻放棄原訂的最佳監控點，另尋合適位置。

 

布魯斯繞了一圈，先在幾個較差的角落安好監控，架好音頻接收。接著在四樓的一個咖啡館，挑了欄杆邊上，正對中庭的位置。他壓低紳士帽，將原本偽裝用的墨鏡換成另一副具有望遠與監控功能的特殊眼鏡。校準焦點，盯上克拉克與書店周圍。最後舉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前置作業已畢，接下來就是最最無聊的監控時間。布魯斯一邊觀察克拉克與書迷的互動，一邊將出沒於書店周圍，身材與超人相彷彿的大個子於系統中一一標記，以便後續追蹤。過程中，布魯斯一直思考著超人的身高到底是六呎三吋還是六呎出頭？就算除去生物立場的干擾，超人以漂浮代替步行的習慣就讓布魯斯難以估量他的身高。更不要說氪星制服的紅靴，靴底到底多厚？從無機會細看的布魯斯只能估一個大概，勉強訂出一個身高搜索區間。

 

布魯斯一邊忙碌的標記可疑人士，一邊傾聽克拉克周圍的音頻。直到這個時候，布魯斯才發現自己看了這麼多克拉克的相關資料，網路對談這麼長的時間，卻是完全不熟悉他的聲音。

 

克拉克的聲音渾厚且帶有磁性，卻沒有低沉嗓音中常見的陰鬱氣息。更像是吸飽了陽光熱度的河水，既溫熱又沁涼，蜿蜒行經，悠然滑過你的耳膜。「妳叫什麼名字？溫妮莎？溫妮莎‧張？好可愛的名字。」布魯斯聽著克拉克朝書迷溫聲問候，隨口閒聊書中瑣事。簽名完畢，幾乎人人要求合照，不少小女生更在合照後難掩興奮，直接小聲尖叫了起來。剛剛那個叫溫妮莎的女孩，甚至被朋友一陣捉弄推搡，合照時兩隻手都放上了克拉克的胸肌。

 

布魯斯這下恍然大悟，這哪是單純的簽書會！這邊至少有一半人是衝著看帥哥偶像而來，哪裡是為了小說！

 

布魯斯嘴角揚起輕淺的笑，說不出是嘲諷還是真心覺得好笑。心想著：「克拉克這傢伙，說自己是深海之魚，不懂怎麼跟岸上之人相處。說自己不曾真正戀愛，因為未曾動心。可是明明很受歡迎啊！只要他願意，要多少對象就有多少對象。」

 

但布魯斯很快就想到，問題就在「願意」一詞。自己不也有一樣的問題？只要高譚王子真心願意，對象要多少有多少。別說塞滿一個購物中心，一百個只怕都不夠塞。可是布魯斯不願意。

 

為什麼不願意？布魯斯忍不住想了想，自己到底為什麼不願意？大概也是未曾動心吧？看過太多貌美傾城名流巨星的，遇見不少有趣的靈魂，但從沒有過一見難忘的悸動，不見惆悵的失落。想到這邊，布魯斯幾乎要對自己生氣。始終單身的答案怎麼會跟克拉克一樣！明明就是兩個毫無一致的人啊！

 

胡思亂想間，布魯斯注意到監控中有三個身影，已在書店周圍徘徊數次。初秋時節，氣溫依舊居高不下，這三人卻是長褲長袖，連帽外套甚至高領毛衣？布魯斯才覺得事情不對，下一秒，驟變忽起。

 

這三人一齊將毛衣領子上拉過頭，布魯斯這才發現毛衣領上有洞，原本看似平凡的衣著，瞬間成遮頭罩臉的搶匪裝束。

 

其中一人從購物袋取出一把手槍，對空連開數槍，卻同時取出一疊宣傳單，漫天亂撒。這下，尖叫聲此起彼落。許多人根本不知槍手位於何處，只是受驚亂跑。另外兩名歹徒，卻是毫不遲疑的朝人群開槍，尤其是對準了書店人潮，子彈連發。布魯斯身上雖沒有蝙蝠俠的全套裝束，但長期的武術訓練與戰鬥思維立刻反應過來。他按下正義聯盟的通知警報，同時扯下自己的領帶，看準垂懸交錯的燈串裝置，將領帶搭上，滑軌似的滑向對面三樓書店。

 

布魯斯滑行時雙足朝前，落點瞧的無比精確，對準一名歹徒的背脊直踹而去。歹徒朝前摔去，巨大的哀號搭配一聲細微但清脆的「喀啦」斷骨聲。立刻倒地，瞬間失去行動力。

 

布魯斯此時鬆手，翻滾著地，滾了兩圈緩衝後立刻單手撐起身體，掃視眼前的一團混亂。還有兩名歹徒，人在哪？克拉克呢？人又在哪裡？

 

此時，布魯斯瞧見克拉克掀翻了書店門口厚重的平放展示桌，以桌為盾，護住鄰近的民眾。一個閃身又躲到了一排書架後頭，以手平推書架，對準歹徒朝前猛衝。把站在店門開槍的歹徒連人帶架的直接衝撞下樓，在玻璃圍欄的爆裂聲中，重重摔落中庭。

 

布魯斯還來不及驚訝克拉克的神速反應與勇猛行徑，一本書從立刻從他耳邊飛掠而過。速度之快，布魯斯的久經訓練的動態視覺居然險些沒看清！布魯斯在驚異中猛然轉身，只見其中一名歹徒被厚重的書籍砸重腦門，立刻仰天摔倒。一旁的民眾一湧而上，瞬間將其制伏。

 

「啊？不是通報有槍擊案嗎？已經沒事了？老天！我遲到了嗎？」一個紅色的身影衝入購物中心，先是停在書店門口，又在一瞬間把整棟購物中心跑了個來來回回。

 

「閃電俠！停下！」布魯斯朝著閃電俠的方向大吼，「歹徒都已經被制伏！你去醫院護送醫療人員過來！這邊有傷患！」

 

「啊！都倒下了嗎？好！醫護人員！我用閃電的速度送來！等等！不能用閃電的速度，我跑太快他們會暈會想吐。總之……我盡快送來！」閃電俠一連串的話霹靂啪啦的飆速噴出，說出最後半句的時候，人已經消失在購物中心門口，只留下一些揚起的煙塵宣告他曾經來過。

 

布魯斯掃視現場，覺得這個狀況有點出乎意料。歹徒動作迅速，手法嫻熟，但現場卻沒有處處見血，傷者明顯不多。反而是民眾的驚惶的哭叫讓現場顯得有些失控。布魯斯瞄到歹徒散落在地的裝備，心下一驚。「橡膠子彈？為什麼要用橡膠子彈？」布魯斯喃喃自語，一時間摸不清歹徒在此開槍的用意。只是將子彈與歹徒分灑的傳單一同收起，接著幫助民眾進行簡單的護理，指揮著未受傷之人將現場清掃出一個空間，以便醫護人員進行救治。

 

過程中，布魯斯幾次瞄向克拉克，都見他正為民眾移走傾倒的重物，或者溫聲安慰嚇哭的小孩。眉眼間雖有哀痛，卻鎮定異常。布魯斯一面感嘆不愧是當過戰地記者的人，另一方面又在心裡默默替這人加了一點分數。心想著超人跟克拉克這種品格優秀之人關係緊密，絕對不會是壞事。

 

此時閃電俠已經帶著數個醫護人員抵達現場，展開救治。警方與記者也陸續到場。看到從驚嚇中復原的民眾已經開始拿起手機拍照，記者更在在購物中心外架起轉播設備，布魯斯突然有點頭痛。如果記者發覺高譚王子身在槍擊現場，接下來的麻煩只多不少。

 

正當布魯斯決定趁亂遁走之時，手機提示音忽然響起。

 

嗶嗶

小鎮男孩：「九十九，你應該沒有到簽書會現場吧？」

 

嗶嗶

小鎮男孩：「拜託！快點回我！告訴我你沒有來簽書會。」

 

第二聲提示音過去，離布魯斯不過五步之遙的克拉克突然抬起頭，朝他的方向望去。清澈的雙眼泛起一層迷惘，彷彿起霧的清晨之海。布魯斯這時手忙腳亂的想要按掉聲音，第三第四聲的提示音卻不給面子的接連響起。

 

嗶嗶

小鎮男孩：「看到新聞別擔心，我沒事。」

 

嗶嗶

小鎮男孩：「真的。」

 

克拉克此時已經大步朝布魯斯踏去，布魯斯一時間不知該不該轉身就跑，居然抓著手機連連後退。

 

「九十九？是你嗎？」克拉克一邊發問，手上居然還繼續送出訊息。一個問號送出，布魯斯的手機聲音雖關卻依然老實回應，發抖似的在他掌心震動。此時克拉克的手已經搭上了布魯斯的肩，一臉嚴肅的把布魯斯看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接著眼神一鬆，瞬間笑開，接著將布魯斯擁入懷中。

 

布魯斯逃走不及，推開不對。只得任由克拉克整個人撲上來，像隻奔向主人的大型猛獸。布魯斯甚至發覺克拉克連擁抱的力道都像隻大型猛獸，一方面竭力的撒嬌著，卻又深知自己的力道而小心翼翼的對待。捲髮蓬鬆的腦袋更是毛茸茸的蹭了上來，一如獸毛般讓人發癢的觸感。

 

布魯斯覺得頸側有些起粟，有些麻癢。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更是讓他渾身警戒，汗毛一根根的站了起來。布魯斯幾乎是忍耐著，盤算著可以推開克拉克的時間。動手推人的前一秒，一聲放鬆後的喟嘆，隨吐息噴上了布魯斯的頸窩。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布魯斯發覺自己推人的手默默收回了，站起來的汗毛軟軟的倒下了。甚至連緊繃的肌肉與警醒的神經都莫名的，軟軟的癱倒了……布魯斯心想：「大概是腎上腺素消退跟中暑吧……」

 

未完待續

TBC

*六呎三吋是大超的官方身高。六呎出頭是大超現任演員的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