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曼與仕特曼的人攜手，從案件的最初開始爬梳真相。他們將整個世界的權貴分為范倫坦時代前，范倫坦時代後。對照出哪些人在大腦煙火秀前就已經掌權，在煙火秀之後依然掌權？這些人，應該多少有跟范倫坦勾結。

 

資本主義盛行，大公司只會越來越大，甚至越來越隱形。因此要考慮的不只是檯面上的權貴，更需要考量供應鏈結點的控制者，甚至是地下世界的帝王。

 

「在美國超過百分之八十的牛肉由四家巨型食物公司掌控。范倫坦事件之後，三家都面臨了高層真空，股價重挫，業務萎縮。我們要考量剩下那一家公司到底與范倫坦的勾結有多深。甚至把事情想壞一點，這些年大量的牛肉漢堡大腸桿菌中毒事件究竟是食品工業集中化的錯誤，還是預先的投毒演練？」暫代職務的軍需官，一邊喝著馬克杯中的茶，一邊悠哉說著他的分析。

 

伊格西聽到這些話，把幾乎送進嘴中的漢堡又拿了出來。這是與前任威士忌大戰後，他的第一個漢堡。本以為對融化起司與爆汁絞肉排的懷念已經戰勝巨型絞肉機與詭異漢堡店帶來的陰霾。新軍需官卻只花了不到兩分鐘就再度的毀了伊格西對漢堡的愛。

 

伊格西決定，他要再討厭新軍需官一點點。不管他有多像梅林，他都不會是梅林。第一次看到新軍需官的時候，伊格西毫無紳士風度的飆罵了一句髒到不行，需要用肥皂洗嘴的髒話。

 

太像了，幾乎是梅林的翻版。可是伊格西沒有辦法對著眼前來人說出：「歡迎回來。」因為這個眼神柔軟，四肢纖細的男子率先伸出了手，用氣音呢喃般的聲調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梅林的末日程序：Q」

 

低領毛衣搭配襯衫，打電腦時用馬克杯喝茶的習慣，款式近似的蘇格蘭紋大衣，一模一樣的半框牛角眼鏡……若不是Q有著異常濃密的毛髮，伊格西幾乎都要懷疑這個末日程序Q是梅林的轉世或者某個培養皿中長出來的複製人。

 

當然，這沒有阻止過伊格西趁Q不注意的時候，翻撿他的頭髮想要找到假髮的痕跡。雖然伊格西聲稱過他只是在找條碼，絕對不是暗指Q是個跟梅林一樣的禿子。

 

伊格西討厭Q，因為他太像梅林。伊格西卻又喜歡Q，因為他表明了自己只是暫代軍需官一職，並未繼承梅林名號。

 

「我只請了十八個月的有薪假，時間到了我還要回去上班。所以我會在這段時間內盡可能幫各位完整重建電子系統與武器庫儲備，然後跟威士忌—我是說新的威士忌，一起找到接任梅林的合適人選。」

 

「哪種工作可以請假請上一年半？等等！所以你一邊拿著原工作的薪水，一邊來金士曼上班？」伊格西不知道為什麼把重點畫在了奇怪的地方。

 

「我需要付房貸，還有兩隻貓要養。」Q當時說完，抿了第一口金士曼提供的茶葉，然後咕噥了些什麼私人情報企業果然比較好之類的話題。就跟前來支援的威士忌一起投入了舊日武器資料整理與防火牆重建。

 

哈利與伊格西私下跟威士忌打探過這位Q究竟何方神聖？威士忌說Q憑空出現在仕特曼的系統當中，開了視訊對威士忌自我介紹。

 

哈利問：「所以他入侵了仕特曼的防火牆？」

 

威士忌回應：「不能說是入侵。他使用了我特意留給梅林的程序後門……Q更像是一個有鑰匙的人，就這樣開門走了進來。至於他說自己是梅林的末日程序……光是看他手上擁有的梅林資料與程序編碼方式，我絲毫不懷疑他是梅林的學生。他知道梅林死了，而梅林將金士曼的電子世界託付給他。」

 

所以這就是託孤了……是嗎？沒有了梅林的金士曼，又一次的成為了孤兒。遵循著梅林的指示，在事件完結前絕對不哭的伊格西，在Q到職的當天，在威士忌的一句「託付」後，憋著哭聲，卻淚流崩潰。

 

伊格西討厭Q，因為他的出現代表了梅林真正死去。找不到屍體讓伊格西抱持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卻隨著Q這個「末日程式」出現而消逝。

 

伊格西又喜歡Q，他的出現代表了梅林的愛。代表了永遠做好萬全準備的梅林，對他的騎士們始終牽念，至死不渝。

 

「如果你繼續用這種含淚的目光看著我，我可能會將開發中的致盲煙霧彈填裝到錯誤的地方。很有可能下次你一開傘，就會瞎個十五分鐘……」

 

Q的威脅太赤裸，伊格西不可能聽不懂。所以他收斂目光，將視線重新放回到到螢幕上。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調查的是肉品工業大亨嗎？」

 

「不，肉品業只是個舉例。我說調查的重點應該要擺在范倫坦與罌粟小姐造成的兩次動盪。任何在這兩次動盪中毫髮無損的權貴。都是率先調查的目標……」

 

「例如我的前岳父，天殺見鬼的艾瑞克『陛下』。」伊格西特別強調了陛下兩個字的發音，Q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人在電腦前震了一下之後才說：「我以為瑞典國王是古斯塔夫十九世而非艾瑞克。」

 

「就像我的名字是蓋瑞，但所有的人都叫我伊格西。天殺見鬼的『陛下』要所有親近的人叫他艾瑞克。這甚至是他對人一種極端親近的表示。只有極少數的人被允許叫他艾瑞克。提兒蒂說……」講到提兒蒂，伊格西西的嗓音還是有點發啞。

 

「提兒蒂說過，歷史上有好多個瑞典君主的名叫艾瑞克，這是一個受歡迎的名字。目前皇室成員當中目前也有人叫艾瑞克……」伊格西話還沒說完，Q就插嘴：「范倫坦的對外電話是有錄音的你知道嗎？在計畫即將失敗的時候，他打了電話給一位『E』商借衛星。」

 

聽到這邊，伊格西的嘴巴張的奇大。

 

「E的電話查不出來是誰，我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位E有可能是國王……畢竟沒有人知道國王有一個艾瑞克的小名。」Q在電腦上叫出瑞典國王古斯塔夫十九世的頁面，備註上打上了一行，暱稱：艾瑞克。

 

伊格西看著國王資料上滿滿的加註，最下面還有一行大大的紅字：疑似受過金士曼訓練。

 

伊格西指著這行字問：「為什麼說疑似受訓？艾瑞克知道金士曼訓練的最後一關需要殺掉小狗。他甚至開口說了：『對著自己養大的狗開槍』他絕對受訓過，為何還用疑似兩個字？」

 

Q說：「古斯塔夫身為王儲，身為一國之君。他生命中的每個時段都可以找到完整的紀錄。他或許有辦法跟范倫坦勾結，甚至跟黃金圈有聯繫。但是他幾乎不可能消失長長一段時間，就為了在金士曼接受訓練。」

 

伊格西問：「有沒有可能……你知道的，既然金士曼之外還有仕特曼，搞不好還會有來自北歐的什麼曼……史諾曼(snowman)之類的？搞不好艾瑞克是在這邊受訓的？兩邊有類似的訓練過程？」

 

「當然，不預先排除這個可能……」Q說到這邊，突然皺了皺眉頭，用一種很嫌棄的口吻說：「除了雪人這個組織代號。哪個有自尊的特務能夠忍受這種名字？」Q似乎不願在新組織的話題上打轉，而是仔細翻找起所有瑞典衛星的相關資訊，接著吩咐伊格西把所有人叫上線聽匯報。

 

「古斯塔夫國王是我們能確認的黃金圈關係人，最有價值的嫌疑人……」伊格西打斷匯報：「最狗屎臉的反派」Q為此皺了眉頭，龍舌蘭卻在旁幫腔：「說的好，最狗屎臉的反派。」

 

「嘻哈文化與美國堂兄對英國紳士文化的侵蝕啊……」Q轉頭向哈利發出一句感嘆。就完全無視在旁互相碰拳的兩位特務，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瑞典在極軌衛星運行上擁有極圈優勢。極軌衛星每轉都會飛越極地。極地衛星站能夠提高數據的上傳下載的時效。瑞典基律納的站區甚至與多國進行衛星計畫合作。」

 

「如果古斯塔夫真的是范倫坦電話中的那位『E』。黃金圈很有可能還有某些大陰謀與衛星有關。范倫坦雖然死了，但是他的中樞神電磁波干擾技術是真隨他的死亡消失？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避免下一波大規模神智控制。」

 

龍舌蘭發問：「我們外勤不用聽這麼多東西。我只確定一下任務應該就是抓到古斯塔夫，把他打到屎跟消息一起從嘴巴裡面噴出來？」

 

「差不多就是這樣，除了屎這個部分。」Q像是摸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用微妙表情回應了龍舌蘭。哈利知道是粗俗的文字觸動了Q的神經，所以立刻開口：「我會照顧好這群壞小子。」言談間哈利得知梅林曾對Q描繪了一個充滿舊時代騎士風範與上流社會禮儀的獨立特務機構。如今Q似乎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哈利順帶在起身時拍了一下Q的肩膀，「等你忙完，來找我喝下午茶。我這邊有不錯的茶葉。」

 

「謝謝你，如果真要安排的話，我喜歡的東西跟梅林差不多。」Q說完這句話，哈利才發現自許紳士的他根本沒有開口詢問Q對下午茶的偏好。他在開口邀請Q的當下就在腦內安排好了一切，卻全部照著梅林生前的好惡做規劃。

 

Q絕對是梅林的學生。如此敏銳，讓人痛心的敏銳。

 

未完待續

TBC

 

*美國牛肉超過八成由四家食品公司掌控這一段是事實。美國之前曾爆出大量牛絞肉漢堡食物中毒事件，甚至有不少人因此喪命。

*梅林跟Q的相似性，請參考神級剪刀手霍德莫斯伯爵的軍需官崛起系列。這個梅Q關係的使用有經過伯爵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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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瑞典國王是古斯塔夫十七世。我就往後推一下了，當作近未來設定。E開頭的艾瑞克確實是瑞典國王常用的名字。故意跟第一集裡面范倫坦借衛星的E MAN對上。不過大部分人的推測都認為E MAN是暗示SPACE X還有特斯拉汽車的CEO……

*極圈站點在極軌衛星上確實有優勢。瑞典基律納站點有跟他國合作也是事實。但是我不知道到底跟那些國家有合作，就寫了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