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獸與牠們的產地同人] [暗巷組] No suture needed 無需修補 (演藝圈AU) CH6~CH8
===無需修補CH7===
首映之後的早晨,葛雷夫帶著輕微的宿醉頭痛打開了工作手機。開始翻找影評與收信。他知道這種一起床就看影評的做法幾乎犯賤,如同考完試立刻對答案。明知做不了任何挽回,還是忍不住想早點知道狀況。
將資訊瀏覽過一次。還好,只有一兩位尖刻的評論家指責他得獎慾望濃厚,刻意操弄人工智慧話題。另外就是一些網路嘲弄,質疑人工智慧的故事為何搭配人格分裂?因為葛雷夫脫離不了他的醫療劇窠臼,不寫點醫療內容他就不安。甚至有一幅網路漫畫,卡通版的葛雷夫在合約簽署時死抓著鋼筆,大吼:「讓我加一行達文西手術的微創輔助切開……好了!加這行字就完美了!」
信箱內則是滿滿的恭賀信件。經紀與宣傳的信件最多,標題卻都是與新工作有關。隨便打開一封信,就是經紀公司恭祝葛雷夫的重大成功。幾句問候下面就寫滿了工作推薦與檔期安排。並且再三強調公司願意與葛雷夫攜手並進,共創新一代的好萊塢傳奇。
葛雷夫幾乎能從這些單薄的文字中看見經紀人的內心嘶吼:「賺錢!賺錢!賺前!賺的缽滿盆滿,讓天空降下一場錢雨吧!」但經紀公司不敢對葛雷夫談錢,所有的文字只小心翼翼繞著「榮耀」打轉。上一次經紀公司對他大談撈錢,葛雷夫只是淡淡的回覆:「我的姓氏是葛雷夫。」讓經紀人馬上掉轉方向,不談利,只談名。只談奪獎,只談好萊塢大道上的星星。
葛雷夫暗笑旁人的腦迴路單純認定了「不為利,便為名」的思考。但說真的……如果不為名也不為利。這麼瘋狂的演戲,書寫,教學。這麼努力的累死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葛雷夫隨意瀏覽信箱,接著點開了魁登斯的信件。依然是那樣疏離有禮的用字,但多少能從字裡行間看的出興奮。
親愛的葛雷夫先生:
恭喜。影片真的太成功,也太動人。雖然很多人覺得人格分裂要塑造的是驚悚,人工智慧要談的是科技失控。但我以為這次的主題是陪伴。(希望將來有影評注意到這件事。)因為太孤單了,所以需要有人陪伴。就算是分裂出來的人格來也沒關係。這樣至少世界上有一個人,跟自己共用一個軀殼。不是因為狂傲,而是因為太希望被愛,所以製造了不受拘束的人工智慧。就算是機器提供的愛也沒關係,至少有愛陪伴。
葛雷夫先生,其實你有能力去寫愛情電影,只是你自己還不相信而已。所以你用了很多東西去包裝,去掩飾故事的本質。但我認為這是一個關於陪伴的,關於愛的美麗故事。
誠摯的
魁登斯˙巴波
跟往日相比,這是好短的一封信。葛雷夫卻是翻來覆去讀了好幾次。葛雷夫不相信天啟,也不相信命運。只是兩人對話中已經有太多次這種時機恰好的解答。幾次當他質疑存在的意義,便有天使送來解答。他剛才發出的疑惑,魁登斯已經為他解答了。
這個年代,性比愛更容易取得。對於面容姣好之人,性無關交流,近於發洩。愛情,也輕薄不像救贖,幾乎廉價。只有「了解」依舊如此珍稀,我們願意花費一輩子的時間去爭取。書寫,發了瘋的書寫。不過就是為了被看見,期待著被更多人看見。然後在茫茫人海中,有一個人理解。
葛雷夫打開私人手機,發出一封訊息:
陌生人:「喜歡這部電影嗎?」很快的,回覆便出現了。好心人:「我哭的好慘……。你看過口碑場,你應該警告我多帶一點衛生紙。」
陌生人:「我以為你看過小說了?不是知道劇情發展了?」
好心人:「電影的衝擊感不同。(哀傷的表情)我還是哭慘了。我哭掉了所有的面紙。甚至憋著眼淚回家,到家之後繼續哭。現在我是腫著眼皮跟你說話的……」
陌生人:「哭慘一點好,這至少可以避除你想要射在葛雷夫臉上的衝動?」葛雷夫打下句話,只是想活絡一下氣氛。但是這行字才剛發出去,他就有點後悔了。雙方都強調過,這是聊天,不是約會。但自從搞笑時牽扯到了性,之後想講講笑話,一不小心都成了黃色笑話。
好心人:「什麼射在臉上。真的只是玩笑而已!我用詞錯誤,我後悔了。我只是想強調他文字有魅力,但我用錯了方式。葛雷夫先生是我的偶像,我絕對不會對他如此不尊重。我對他只有崇敬!」魁登斯覺得有點不舒服,當時自己只是順著玩笑往下開,誇飾了葛雷夫的文字是如何誘人。現在卻被抓著這個玩笑不放,彷彿他就是個想射在葛雷夫先生臉上的變態。
陌生人:「好,那我們確定了!出於尊敬,你絕對沒有想要射在葛雷夫臉上的慾望。你對他只有崇敬,絕對沒有性欲。你的偶像崇拜生涯從來沒有拿過他的半裸照幹些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好心人:「拜託,別在講葛雷夫與性慾了!」魁登斯覺得這個話題讓他有點招架不住。他希望陌生人不要再問下去了,他不想對陌生人說謊,所以不知該怎麼閃避葛雷夫與裸照的故事。
陌生人:「沒有再哭了吧?」
好心人:「托你的福,哭笑不得。」「……你其實可以用別的方式轉移我的注意力。」
陌生人:「例如?」好心人:「聊聊你自己?」
陌生人:「我與性慾這個話題或者葛雷夫與性慾這個話題。我當然是選後者。我是個害羞的人,我只談論別人的性。」
好心人:「你到底哪裡害羞了?」陌生人:「沒注意到我都羞於見人嗎?」
好心人:「你這是要暗示見面嗎?陌生人?」
陌生人:「沒有,我知道你害怕見面,我也一樣。這是底線,我很清楚知道。這個底線,讓我們彼此都感到安全。」隔了一會,葛雷夫打下了這行字。「我即將迎接四十五歲生日。有一點白髮,不多。依然茂密的深棕髮色,不梳,會翹的亂七八糟。深棕眼睛。很長的睫毛。沒有蓄鬍。」
好心人;「為什麼告訴我這個?」
陌生人:「讓你覺得自己是跟個人講話?不是對著空氣,不是對著0與1的二進位。讓你飛騰的思緒,有枝可棲。」
好心人:「讓我的思緒以你濃密的頭髮為巢?」魁登斯覺得有點好笑,有點年紀的男人似乎都喜歡強調自己未禿。
陌生人:「相信我,就算是我的眉毛都濃密的可以住進一窩小鳥。」隔了一會,螢幕再度亮起。魁登斯似乎認為,以一個祕密交換一個秘密的等式來看。他也必須講講自己的模樣。好心人:「十九歲,深棕眼,黑捲髮。為了拍片,現在有一個很醜的,讓人崩潰的髮型。」
陌生人:「十九歲?!還好,我不算犯罪。(如釋重負的表情)」
好心人:「我們最多只是嘴上調戲而已,沒有任何可以被稱作犯罪的事情。」
陌生人:「你怎麼知道我不想對你做點什麼『未成年即犯罪』的事情?」
好心人:「……你又在戲弄我了?」
陌生人:「好吧,看著你生氣跳腳挺有趣的…..這就是拉扯小女孩馬尾的樂趣。以我的年紀,我應該要成熟一點。」
好心人:「我們原本在聊電影。一個比較有內涵又成熟的話題。」
陌生人:「但你不能否認,聊這種不成熟的話題很有趣。跟垃圾食物一樣,不該吃,還是忍不住打開了包裝袋。就像你原本沒有想著葛雷夫的裸體或者我的裸體,但你現在開始想了。」
好心人:「停止戲弄我!」「我太討厭你了!討厭的陌生人!」
陌生人:「討厭我沒關係,我還是喜歡你。」「我的鯨魚夥伴,我的52赫茲。」
看著鯨魚夥伴與52赫茲的形容詞,魁登斯笑了。他知道52赫茲是指那隻世界上最孤獨鯨魚。由於音頻不同,其他鯨魚並不能聽到52赫茲的發出的聲音。他理解陌生人的意思,茫茫網海之中,他們都是孤獨的52赫茲,原以為孤身一人,卻意外聽見了彼此。
此時,莫蒂絲提喝斥魁登斯:「把手機收起來。不然母親會檢查你在寫些什麼。」凶狠的態度,完全不像孩子,更像個祕密警察或者小特務。魁登斯蒼白無力的辯解著:「我可以跟母親說我在回工作的訊息。」
莫蒂絲提低聲說:「你回應工作的訊息不會笑。」莫蒂絲提幾乎想塞給魁登斯一面鏡子,讓魁登斯看看自己臉上的表情。最近魁登斯常常抱著手機,笑的眉彎彎,眼彎彎。彷彿一隻饜足的貓正曬著太陽,別無所求,心滿意足。
「母親的孩子不應該笑。你必須痛苦,隨時隨地的痛苦。不然她會把笑容從你臉上打掉。」莫蒂絲提善意提醒:「被打有傷,就麻煩了。魔法電影快要殺青了,而你需要跑新的試鏡。」才十歲的小女孩,說起話,做起事卻是深思熟慮,老成的幾乎殘忍。魁登斯記得,以前莫蒂絲提在床下塞了一根樹枝,假裝成魔杖。魔杖可以變著魔法,將他們的養母變不見,將他們身上的傷變不見。將孤兒院內不存在的房間真的變成不存在。
他也記得莫蒂絲提會偷偷把孤兒院的募款傳單扔了,雙手一拋,任由傳單在大街上飄零四散。或者在母親舉辦的慈善廚房內搗亂,趕走所有無知上鈎,踏入地獄前廊的傻孩子。那時候的莫蒂絲提還有一點叛逆的氣息,因此顯得有活力。現在卻什麼都沒了。成熟的活著,腐朽著。
魁登斯嘆息,卻還是聽從建議,小心翼翼的將訊息打包好,上傳到網路硬碟。接著把信箱清空。他必須確保信箱內沒有痕跡,以免母親發現他跟「陌生人」的通信。他需要保護一塊淨土,不曾也不會被母親染指。面對外面的世界,魁登斯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下意識的畏縮後退,又不自主的討好所有人。縮到沒有人看見,責打的手就不會落到身上。拋棄自尊的討好所有人,同樣是一種求生本能。
可是陌生人不一樣。他第一次跟陌生人說話,他就不是受害者。他反而是保護者,他保護了陌生人當時搖搖欲墜的情緒。在陌生人面前,魁登斯是大膽的,甚至開朗的。他可以開玩笑,可以調情甚至可以大膽的說「我討厭你。」然後心安理得的覺得自己依然被喜歡,依然被愛。
未完待續
TBC
*好萊塢大道上的星星其實已經頒出去幾千個了。最近有一顆星星不斷遭到破壞,是美國實境秀明星,美國現任總統川普的星星。
*”思緒有枝可棲”我寫下這行的時候就驚覺,這句話太詩意,肯定不是我的東西,肯定是某個時間點看來的!GOOGLE了一下是孫維民的詩。很棒,推薦。
可以大膽的說「我討厭你。」然後心安理得的覺得自己依然被喜歡,依然被愛。
看到這邊忍不住眼睛酸了。
其實一整篇都有許多trigger points,受過家庭暴力特別有感…感謝大大,確實從中得到許多感動與勇氣。謝謝您願意花力氣處理這樣不討好的課題。
很高興你喜歡呢!我知道這個議題非常不討好,並不是大家喜歡或者會掏錢買的東西。但是我可能就是希望有這樣經歷的人 看到這篇的時候 會有一點點….療癒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