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傳達陣 Hail Mary pass CH42===

在烽火連天，硝煙四起的安地亞中。克拉克與布魯斯在第一通視訊電話內和好。布魯斯甚至不願承認兩人有過任何爭吵與理念不合。除了久別重逢與隨之蔓生的思念，他不承認其他東西的存在。克拉克誤以為是自己背後的滾滾濃煙，起了『戰區危情』的加分作用。殊不知自己早在之前的視訊電話中被露易絲出賣得乾乾淨淨。

 

在戰區佔著網路與人情話綿綿，怎麼想都覺得不恰當。克拉克與布魯斯都是分的出輕重緩急的成年人，所以克拉克只在在發稿給星球日報後與更新官方推特前的短短通訊時間，跟布魯斯說上幾句話。七小時的微妙時差，克拉克這邊是沙漠中的萬里晴空，布魯斯的螢幕內只有高壇市的點點燈火。從韋恩的企業總部往下望，彷彿上下倒置的璀璨銀河。

 

「你真的該照顧一下身體，你不該這麼晚睡。」克拉克說。

 

「跑到戰區的人，好像沒有資格叫人保重身體？」一針見血的犀利反駁，標準的布魯斯風格。他的用詞尖銳，臉上卻堆滿安適的笑意。克拉克只是笑了笑，不再回嘴。反而有點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謝謝你讓我在戰區待著。」

 

他是真心的道謝。感謝布魯斯沒有利用大老闆的身分把自己的男朋友從戰區調回，反而是支持他前往最危險的地方進行報導。布魯斯沒有質疑克拉克的做法，更沒有追問理由。只是追加持槍護衛與隨行物資，沉默而直接的表示支援。對於克拉克的決定，無須言語就全面信任。

 

「不要道謝的太早。我的支持是有代價的……我畢竟是個商人。」布魯斯擺出了談判架式，笑著說：「你瘋、你傻，但我有時候也會做一點又瘋又傻的事情。到時候，你會支援我發瘋嗎？還是我得拿出這份『以前我讓你發瘋』的紀錄做籌碼？」

 

「你說你的極限運動嗎？」克拉克是個不受傷的人，當然無從辨認布魯斯身上的傷痕根本不是極限運動造成。刀傷，槍傷，甚至化學腐蝕傷口，布魯斯簡單幾句話就把他唬弄過去。

 

「不只極限運動喔，還有關於那隻大蝙蝠。」布魯斯知道自己是可鄙之人。他設下了語言陷阱，模糊了自己與蝙蝠俠的關係，就是想換克拉克一句承諾。

 

「贊助那位先生的事情嗎？」

 

「……」對於克拉克的發問，布魯斯沉默以對。他已經卑鄙操弄著詞語，就不想撒更多的謊。

 

「我不介意。不管是極限運動還是大蝙蝠的事情。雖然危險，但如果這些作為對你來說是重要的，能夠完整你生命的事情，就去吧！就像你放手讓我來戰區一樣。我們都是有翅膀的人，不可能待在籠子裡。」克拉克平平淡淡說出這些話，完全沒有察覺自己的言語是如何撼動人心。「你的牢籠是財富。旁邊的人看你想飛，只會質疑你的決定，不斷的說：『籠子是金做的耶！』但那還是牢籠，而你只是想飛而已。」

 

布魯斯突然說：「我如果現在想親你，我只會親上螢幕而已。有點蠢。」

 

克拉克笑了：「沒關係，你是聰明的那個，所有的蠢事，由我來做。」螢幕一黑，再度亮起的時候鏡頭上已經有了一點黏呼呼東西，讓畫面顯得不太清晰。

 

布魯斯笑了，除了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他現在就想呆呆看著克拉克，豪奢的任時間流淌，但絕非虛擲光陰。

 

「我得走了，你該睡了。」

 

「等等！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布魯斯急忙開口：「我知道你剛到安地亞不久但據說近日局勢有變。大批作戰武器失蹤，埋下的地雷被接連引爆。政府軍跟反抗軍的武器都受到同等對待。唯一的線索，只有目擊證人說的紅藍色影子。我有點擔心是新型武器，或者不可知的第三方勢力。」

 

克拉克搖了搖頭：「我在戰區，我怎麼沒有聽過這個消息？布魯斯你確定消息來源正確嗎？」

 

布魯斯點點頭，但不答話。他無法合理化自己長期監聽軍警頻道與駭入情報機關的行為。既然不想說謊，不如不提。

 

克拉克遲疑的回答：「紅藍色的影子……。消息聽起來有點太飄忽。我想我還是會專注在戰區醫療的報導上。」

 

「注意安全。」布魯斯忍不住又多提醒了一次。

 

克拉克說：「別擔心，醫療團隊在戰區後方，後方相對安全。」來不及說更多，就有人在外敲門，似乎是團隊正準備出發。克拉克朝門外大喊：「來了！」隨即將筆電闔上。

 

下線之後，克拉克一直在想他剛才算不算說謊？克拉克主要的報導方向是戰地醫院的掙扎還有人道救援物資的流向。他已經待在相對安全的戰線後方，依然時不時可以聽見槍響與遠方傳來的隱約的爆炸。

 

克拉克知道戰區後方並不安全。

 

所有人都危險，只有他這個非人類安全。

 

每一天，克拉克都可以聽到某個人提起「我的阿姨在轟炸中死掉。」「我的小弟被流彈射死了。」死亡發生的頻率，堪比線上遊戲。只是死去的靈魂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克拉克第一次發現，當某個人在醫院缺勤，某個人從護衛隊中消失，大家思考的方向從來不是「睡過頭遲到」，而是「他死在了哪個街角？」

 

多年內戰，把安穩繁榮的進步中國家，變成了亂石碎瓦的廢墟。永遠談不攏的和平會議，對立雙方唯一認同的一點：都是西方殖民主義的錯。

 

長期被西方國家殖民的安地亞。殖民者始終揀選體貌近似歐陸，但人口較少的北地山族人作為統治階級。當二戰結束，托管政治終結，西方勢力撤出安地亞。人口較多的南方窪地人企圖奪回政治舞台，卻始終輸給了北地人的金融優勢，翻身不能。

 

到最後南方人自然不是客氣平和的「請你下台」。而是選擇用最原始的槍砲彈藥，一口氣搶回在剝削政權下失去的東西。

 

槍砲彈藥，最後變成燒殺擄掠。

 

打破的窗戶，燃燒的車輛。人們堂而皇之的搶劫北地人開設的商店，攻入北地人的住宅。聽聞騷亂而來的警察，追打著強盜，然後奪走強盜搶走的東西。

 

大量北地人流亡，有錢人搭飛機離開，買通漁船偷渡。沒有錢的北地人徒步數個日夜，翻山越嶺的潛入他國國境。鄰近安地亞的國家拒絕接收數量龐大的難民，所以大量流亡的北地人在邊境帶上成立了武裝部隊，以北地家園陣線自稱，成立了國中之國。

 

原本，十四年前的北地流亡故事，到此畫下句點。

 

八年後，安地亞發現了世界上儲量數一數二的稀土金屬蘊藏。數量之大，足以反轉世界稀土金屬勢力的劃分局面。世界大國突然對多年前無人聞問的種族屠殺挑起了興趣。國際刑事法庭、戰爭罪、反人類罪突然被提起。流亡許久的北地人突然開始擁有足以殺回首都的軍事資源。

 

「記者先生，你告訴我，家園陣線的坦克怎麼來的？肯定是某個外國勢力給的，我們都知道。稀土是給安地亞的祝福與詛咒。」跟克拉克同車前往醫院的醫生拉齊，用宗教性的口吻跟克拉克訴說。

 

「談安地亞的醫療問題，一定要談到政治。談到政治，不可能不談到稀土。我們的安地亞是個貧窮瘦小的孩子，卻抱著一塊巨大的財富走在強盜之中。稀土不能吃，我們需要食物。」下車後，拉齊指示克拉克打開相機，對準了醫院裡面最糟糕的地方拍攝。

 

安地亞人的血脈中，刻畫著與窮山惡水抗爭的驕傲。所以本地人排斥鏡頭的憐憫，討厭記者販賣他們的悲傷。拉齊不同。拉齊說：「西方人毀了我們，但我們需要另一種西方人的善心。是毒物還是藥品，看我們自己怎麼用。」所以相較於本地醫生對西方臉孔的厭惡，拉齊始終對克拉克友善。說服當地人接受克拉克的訪談，讓克拉克拍攝安地亞最不堪的一面。

 

拉齊也解釋過因為他在英國求學，所以不像本地人有這麼深的成見。克拉克當時問：「為什麼回到安地亞？你不像無法融入英國，畢竟你在英國有自己的診所，有自己的事業。」

 

「我們都無法抗拒尋根的渴望吧？記者先生，你曾經尋根過嗎？還是你非常幸運，出生成長都在同一片土地？」

 

「我尋根過。」一個外星末裔，出生地與地球之間橫亙以光年計算的遙遠距離。克拉克的尋根，只能從一架母星遺留的飛船中探索自己的血脈根源。

 

「所以記者先生你懂。我們的根，給我們力量。我們需要看清過去，才能邁向未來。我們先祖的意志，終究會在我們的血脈中沸騰。我是個受過西方教育的外科醫生，但是我相信天上酋長為我準備的獵場，為我準備的安眠鄉。」

 

相較於拉齊用宗教觀點接納克拉克的出現。醫院裡真正管事的納奇莎接受克拉克的原因就現實的多。

 

克拉克總有辦法變出納奇莎所需要的物資。

 

第一次，納奇莎只是隨口說她很久沒有喝到英國茶，克拉克當晚就帶了一盒唐寧伯爵茶給她。這種魔術反覆幾次之後，納奇莎開始小心的使用克拉克的神燈技能，只有當抗生素不足或麻醉劑用光的時候，納奇莎才會開口要求。

 

「我曾經擔心你是間諜，只有間諜才能弄來這麼多藥品。」納奇莎在接過抗生素的時候曾經這樣說，嚇的克拉克手足無措。暗罵自己是否又再度好心辦壞事。「但是我想通了，不管你是不是間諜，我們都需要藥品。我不管你為誰服務。為了某個外國勢力，還是企業支使，只要你繼續帶藥品來，你就是我的朋友。」

 

「我只是個記者。」

 

納奇莎篤定的說：「你絕對不只是個記者。你來這邊也絕對不只為了報導。」

 

克拉克無力反駁。

 

克拉克從冰洋中找到了母星遺留的船艦，知道了自己的能力與黃太陽的恩賜。他知道自己刀槍不能入，砲彈不能傷，同時擁有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雖然能力的極限他還在測試中，但身為最強的武器，克拉克知道自己該往戰場前進。

 

來到戰區的每個晚上，克拉克都在進行武裝削弱。他想藉著絕對的武力優勢終止戰爭，卻進度緩慢。在沒有調查報告的狀況下，克拉克只能在戰區慢慢摸索。他不能一口氣將某方的軍備全滅，給另一方可趁之機。所以只能今天拆掉北軍的戰車，明天毀了南軍的地雷。盡可能在平衡的狀態下同時弱化雙方的軍備。

 

他以為自己夠小心了，卻還是從布魯斯這邊聽到紅藍色影子的消息。就算身負威能。英雄之路，走起來還是比他所想的困難。

未完待續

TBC

 

*安地亞的設計，我想過要用哪幾個國家的現況去混合。北地人跟南方窪地人的狀態，我借用了盧安達的屠殺成因。大家可以去GOOGLE看看，很不可思議，這兩個種族血緣上幾乎沒有差別，只是殖民者造成的階級，然後擴大成不可挽回的裂痕。

*稀土金屬開發是剛果目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