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修補CH3===

「看來你不只有演戲的天賦，還有寫作的天賦。」雖然魁登斯的文稿詞彙量不足，用語拙雉，但他對人類的幽微情感有著異常深刻的觀察，描述事情的思考角度也十分獨特。天真而滄桑。單純又老辣。

彷彿有人用童稚的嗓音，隨隨便便的就講出了生命中不可見卻始終存在的哀傷。好幾行字，簡簡單單的毫無矯飾，卻是一刀刺進心口。很痛，卻像是提醒你的心還在跳動。

葛雷夫將手按在唇上，輕敲自己的唇瓣，想著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受。他不喜歡用天才這麼偷懶的形容詞去讚揚他人，但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極端出色，但我不打算倉促分享我的看法。這份稿子值得我回去把想法理順之後好好寫一篇點評。」

葛雷夫將文稿收好，指了指桌上雜亂的筆記。「話說回來……你有在上我的課？」散在桌上的記事本，最上面用紅筆寫了一行「替自己的角色辯護！」字體龐大，想看不見都很難。這句話還可能出自旁人的寫作課程，但是另外一行「續寫黑魔法」的形容詞，葛雷夫就能百分百確定這是自己的課堂內容。

「我只能上網路課程，先生。」魁登斯的口氣顯得很惋惜。

「旁聽生跟選課學生的差別不大。差別只在於作品能不能被批改，能不能加入交換續寫與辯護攻防。如果你願意，這些東西我都可以幫你處理。續寫跟辯護攻防我都可以當你的夥伴。」

「真的嗎？先生？」魁登斯的眼神瞬間晶亮，這句話像在他的靈魂深處點燃火焰。不止眼神，他整個人都因此發光。

葛雷夫看著魁登斯臉上如夢似幻的表情，差點就要跟這孩子說。就算剛剛的承諾虛假，光是因為你的表情，也會成真。世界上沒有人能拒絕這樣企求又幸福的神色。你可以用這樣的表情，得到世界上所有你想得到的東西。

但葛雷夫把話留在心裡，沒有說出口。就算是事實，有些話也不該講給孩子聽。魁登斯還年輕，不能習慣拿臉當優勢。在好萊塢，最值錢與最不值錢的都是傾國之貌。特洛伊的海倫，在電影圈也不過就是量產商品。魁登斯天賦過人，可以憑演技被世人銘記，就不該跟他強調外貌的威力。

面對魁登斯的狂喜，葛雷夫決定只是沉默的點點頭就拿起紙筆，開始替魁登斯開列基礎書單與練習作業。

葛雷夫自己意識到事情的發展不太對勁。最初只打算貼近這個孩子，好好觀察。等到劇本寫好，確認魁登斯可以演出就算目標達成。本該是任務性的友情培養。現在卻把自己放上了師長的位置。做出許多不必要的善意舉動，承接了一個稍有重量的教育之責。

葛雷夫覺得有趣，昨天紐特才提起魁登斯的演藝生涯似乎在養母的控管之中，不知道過的快樂與否、自由與否。言談中滿溢保護慾望，幾乎無視助理雅各擠眉弄眼的要他閉嘴，別在公開場合提及敏感話題。

這個孩子……似乎很能誘發別人的保護慾。葛雷夫一心二用，腦中思緒漫遊，手下卻不停開列書單。

「這些書都……需要花時間閱讀呢。」魁登斯稍微看了一下書籍的名稱，就知道是正式課程才會閱讀的大部頭經典。需要有拿學位的野心，才會拚死去唸的東西。並不是六週或者十二週的工作室進修課程可以比擬的閱讀量。

『我嚇到他了。』葛雷夫如此心想。他書單開的太順手，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出了名的地獄教授。課程紮實，深入淺出。閱讀量與寫作量卻都是超常繁重，要求絕對性的身心投入。他向來以此為門檻，阻擋任何玩票性的學生。

「我們也可以看看電影，討論一下那部電影的編劇方式。我們甚至可以從你喜歡的電影開始。」為了緩解書單的嚴肅性，葛雷夫提出了一個輕鬆的方式。

魁登斯低著頭喃喃自語「我最喜歡的劇本是棋逢敵手……還沒拍好呢。我第二喜歡的劇本是……記憶死角。」魁登斯一邊說，一邊把頭垂的更低。記憶死角正是葛雷夫以金髮造型出鏡的電影。魁登斯察覺自己似乎太常提起金髮醫生的角色。這種行為根本不像粉絲，更像用不堪往事來嘲諷葛雷夫的網路酸民。

拖車外，一陣輕柔有禮的敲擊聲剛好響起。「葛雷夫先生，我是蒂娜。道具統籌想請您過去測試。」

「啊！我的助理在找我了。下次聊。」葛雷夫起身推門，一隻腳還在踏在門檻上的時候，突然回頭補上一句話：「不一定要見面聊，你可以用簡訊或者郵件跟我聯絡。有空告訴我，記憶死角裡面你喜歡哪一段。」葛雷夫的語氣充滿安撫性的低沉溫和，像是察覺出魁登斯方才一閃而過的不安，特意表現的更加溫柔。

離開拖車不久後，走在一旁的蒂娜開口：「他有點眼熟」雖是第一次近距離看見魁登斯，但蒂娜總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

葛雷夫回應：「這是他第一部大片，但之前拍過很多時尚硬照，走過不少秀。」蒂娜很直覺的反應：「葛雷夫先生，您知道我從來不關心時尚資訊。」

「是啊！我有一個不關心時尚資訊，不看娛樂消息，連明星八卦都認不全的助理。」葛雷夫的口吻平淡，不帶一絲諷刺。但蒂娜發現自己似乎掉入葛雷夫的語言陷阱，被拐著彎提醒明星助理不該這麼置身事外。

「對不起，我錯了。我會立刻著手改進。」蒂娜迅速道歉。既不推託，也不諉過。

葛雷夫揮了揮手，像是要把蒂娜的道歉拍散在空中。「你本來就不該來當明星助理。我也沒打算讓妳在這個位子上一直做下去。不然不會開拍這麼久，才叫妳過來幫忙。」葛雷夫用實事求是的口吻往下說：「我不是要妳去補充明星八卦，而是提醒我們兩個做好規劃。妳志不在此，我卻因為順手而雇用妳太久。」

他聘請過不少助理，供給高薪，馭下有禮，但歷任助理皆因壓力而自請離職。只有蒂娜這個意外獲得的助理，硬是撐了五年之久。

蒂娜詢問：「這是解僱前的先行通知？」

「等妳找好繼任人選並且訓練完畢。」葛雷夫的回答很精簡，但蒂娜隨便一算就知道自己最少還得留任半年。電影拍攝與巡迴宣傳期間，葛雷夫不可能沒有助理。加上他還有電影學院的課程與進行中的劇本寫作……

「找到工作前，妳可以換到我家族的慈善基金任職。」眼見蒂娜沒有立刻回答，葛雷夫補上這句話。他以為蒂娜是為了收入中斷而有顧慮，殊不知蒂娜只是在算時間而已。

「謝謝你，先生。」蒂娜誠摯的說。

「謝我什麼？」

蒂娜知道葛雷夫不會承認自己的善良，也就不再多謝。這些年相處下來，她知道葛雷夫的冷漠不是無情，而是自保機制。葛雷夫對認定的「自己人」會傾力守護。為此疲於奔命，力竭倒地也在所不惜。所以葛雷夫認定的「自己人」非常、非常少。

身為其中一員的蒂娜，為此感到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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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TBC

*AU寫作(平行世界寫作)最有趣的東西是要內容接回到原作的哏上。看的出來我正在把蒂娜接回去吧？(“梗”這個寫法常常是哏的誤用。例如相聲有所謂的捧哏跟逗哏現在還是用原字)

*昨天網路上有一個金句：繪師追文手隔層紗，文手追繪師隔重山。這篇我已經拿去搭訕一個繪師了，好像說什麼都得在期限內趕出來？(抹臉)

*三月份HP ONLY我會去，希望到時候有機會帶新刊跟大家搭訕。

*可是我跑去求淺草籤，說ONLY場之前寫完的機率是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