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罪CH3===

時序由春入夏，冬衣正式被收納入箱。魁登斯的夏日舊衣已經沒有半件能穿。他長高的太快，肌肉幾乎跟不上骨骼的速度，突出的關節，讓他看上去有種剛硬尖銳的感覺。不是骨瘦嶙峋的脆弱，更像開鋒的細刃或者粗礪的原石。紐特給了魁登斯許多自己的舊衣，雖是二手衣物，卻因為悉心養護而展現多次洗滌後的柔軟，轉成淡米黃的白襯衫，穿在魁登斯抽長的身材上，有種別樣的柔和感。

葛雷夫沒有給魁登斯二手衣，而是直接帶他訂做新的衣物。原本瑪莉盧只願意提供一些耐髒的布料，葛雷夫卻說服她現在魁登斯是教會善行的象徵，等同教會的臉面，所以該有幾件體面的衣裳。葛雷夫將魁登斯帶往精緻的店面，有著敞亮的玻璃櫥窗與厚實木門的店家。魁登斯站在門口，連門上的黃銅把手都不敢摸一下。只是瞪著上頭澄黃燦亮的雕花，心想著倒底是不是金子？金子能擺在外面給人摸嗎？

葛雷夫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掌心貼上著他的背脊，推直他的身軀，迫使他抬頭挺胸。告訴魁登斯雖然人靠衣裝，但實際上，人們真正穿在身上的東西不只衣服，還有氣勢。「你不需要佯裝驕傲，你只需要知道你很完美，你很特別。用這股氣勢，去推開天下間的每一扇門。告訴自己，只要你願意，這個世界都可以是你的。」鼓勵的話語，在魁登斯耳裡聽來全都走了樣，全都是誘惑。

他想問葛雷夫：「你也可以是我的嗎？」不行，不可能。魁登斯知道這有罪，他的迷戀有罪。

魁登斯不是自傲的人，更不會自作多情。但是當他穿上葛雷夫先生買的衣服，前往診所打工。紐特詢問為何不穿那些舊衣，是不合身還是不舒服？魁登斯這才察覺到三人關係的微妙之處。他可以明顯感覺到葛雷夫與紐特都在對他示好，都在爭奪他的注意力。魁登斯感覺自己像是個愚蠢的嬰兒，大人們站在遠處對著他搖鈴或甩弄玩具，吸引他的注意。

說爭奪注意力好像也不對，更像是兩人都隱隱對他的人生有所規劃。分站兩頭，分別對著他說：「魁登斯，來，過來這裡。」

「你們對我有什麼打算？」「你們想從我這邊得到什麼？」這類問句在魁登斯的舌尖上打了好幾個滾，卻始終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不敢問，一方面是怕觸怒葛雷夫，怕冒犯紐特。另一方面是他喜歡這個幻覺，在這個幻覺下，他可以覺得自己很重要，既特別，又受到寵愛。

他按照紐特的吩咐，前往紅燈區送藥。最近幾次甚至帶了聽診器與出診道具隨行。紐特說他已經進步不少，可以做最初步的診斷了。結果因為這一身裝扮，紅燈區的保鑣將魁登斯從頭看腳，又從腳看到頭。拖拖拉拉的不肯放行，最後還是坎蒂絲下樓來大聲喝叱，魁登斯才能上樓替人看病。

「你長太高了，而且穿的太好。」看診的空檔，坎蒂絲跟魁登斯說。「你這樣看上去就像個大人了，甚至還穿的像個醫生。他們就算知道你是來免費送藥，也還是不知道該讓你免費通行，還是朝你收錢。」旁邊一個大胸脯的年輕女孩補了一句：「畢竟我們也是脫光了給你看喔！」然後捧起自己的沉甸甸的白嫩胸部，硬是往魁登斯臉上蹭，高呼著要餵他吃奶。看著魁登斯尷尬閃避，房間內的女孩們都是一陣轟笑。甚至有人撩了裙子準備要嚇唬他。

魁登斯被捉弄的無處可躲，隨便吼了一個不在場的名字，企圖轉移注意力。「安潔莉卡！安潔莉卡人呢？怎麼沒看到她出來看病？」結果名字一吼，現場瞬間安靜的彷彿凍結，一股不祥的沉默瞬間接管了整個房間。

眼見場面難堪，素有大姊頭氣質的坎蒂絲朝大家吼了幾聲，打發所有女孩回到自己的小隔間上工。等所有人走得一乾二淨，她才抓著魁登斯的手，朝他說出所有的疑慮跟擔心：「安潔莉卡失蹤了。老闆認為她可能跟她的蛋糕情人跑了……這也是為什麼你這次上來找我們變得很麻煩。保鑣被下令要嚴防跟女孩們談情說愛的人。你跟我們關係都太好了……」

魁登斯聽到這邊，就想張口詢問坎蒂絲與她的情人是否安好，但張大了嘴，卻想不到任何適切的用詞，只能悶悶的又把嘴給閉上。

「老闆在找安潔莉卡。不只我們的老闆，所有紅燈區的老闆都在找……」坎蒂絲沒有明說，但魁登斯聽的懂。紅燈區的老闆不能輕易放過逃亡之人，不然所有人都會想逃。

「如果真的有人帶她高飛遠走，那很好。但我只怕她連人帶錢的給騙了。搞不好還被轉手賣到更糟更髒的地方。或者她被拋棄了，但是也不敢回來討生活。回來，可能會被打死。打給我們所有人看。」坎蒂絲邊說，邊伸手進去自己的胸口裡掏摸，魁登斯禮貌的偏過頭去不看，沒想到馬上就有幾張軟爛的紙鈔，帶著溫度的塞在他手心。

「藏錢不容易，我現在身上就這麼多。你走動的地方多，幫我留心留心她。如果她在街邊乞討什麼的……幫我給她一點錢，一點路費。然後叫她逃的遠遠的，千萬別被抓。」

「如果可以，也請葛雷夫神父跟斯卡曼德醫生幫忙，好嗎？他們跟你一樣，從最高級到最下流的地方，他們都可以出入無禁。雖然他們沒見過安潔莉卡的樣子，可是她挺好認的……綠眼睛，白皮膚。雖然有胸部了，卻是個男孩樣。之前她長蝨子，一頭長髮給老鴇全剃了。頭髮這麼短的綠眼女孩，應該不多見吧？」

未完待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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