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話說至此，平常的冷酷全數褪去。雖然還是粗啞乾燥的電子音，用詞卻意外溫柔。「你記得那場害你穿越時空的戰鬥嗎？充滿奇怪的玩具兵那場戰鬥？製造出這場動亂的元兇，只是一個意外拿到了遠古力量的魔杖的平凡人。」

「你知道他許了什麼願望嗎？他希望讓我不幸。就因為他曾被我抓過走私，他許願讓我不幸。」

「超人，我確實因為他的願望而不幸。那場戰鬥當中，我失去了我的戰友，也失去了我的戀人。那天他就要跟我求婚了！而我是在他死後才知道這件事！更可悲的是，我發現你只是回到過去……」

「所以你才問是不是有人跟我一起被傳送過來！」克拉克驚叫，瞬間懂了為何蝙蝠俠當時這樣詢問。

「超人在未經準備的狀況下穿越時空都會身受重傷，何況普通人？所以我的戀人，終究是死了。可是這個不幸還在延續，因為我發現了時空隧道的架設並不如想像中困難……」蝙蝠俠的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低。「我可以支使巴里，讓巴里回到過去，提前拿走魔杖來阻止事件發生。我有機會讓他活著，讓他好好的活著。」

克拉克其實也注意到了蝙蝠俠口中的戀人是「他」而不是「她」，但面對蝙蝠俠突然碎裂的心防，猛然攤放的哀傷，這一點都不重要。

「哭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超人向你保證。就哭吧！我陪你。」三十年的時差讓克拉克無法陪在戰友身邊，伴他哀悼，伴他心傷。只能交付自己的雙耳，聆聽對方的哭泣。並且承諾收藏他的心傷。

「現在時空隧道架設完畢，剩下的只是幾個按鈕跟數字的差別而已。超人，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更換數字，想要趕在水晶穹頂爆炸前救他。我甚至夢到我真的改變了過去，然後世界因此毀滅。」蝙蝠俠苦笑著，笑到最後成了哭音。

「水晶穹頂？我最後進到水晶穹頂的時候……」克拉克話說到一半就頓住了，他突然想起為何戰鬥當時蝙蝠俠說餐廳裡還有人。應該就是蝙蝠俠的戀人還沒從餐廳離開。這樣想想世界果然奇妙，他曾經與蝙蝠俠都坐在同一家求婚餐廳裡，或許只隔著幾張桌子。

蝙蝠俠繼續說著，嗓音逐漸高亢，像是情緒失控又像是不得不把悲傷一次釋放。「誰的人生當中沒有幾次遺憾？我也想要回到更早之前，去挽回不可挽回的一切，不只是去救他，更可以去救我的父母！可是改變過去會帶來怎樣的後果？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蝙蝠俠，你慢慢說。我聽，我真的會聽。」以往都是蝙蝠俠安慰著迷失於時空彼段的克拉克，如今兩人卻調換了位置。克拉克甚至在通訊這端低低的噓著聲，用安撫孩子的方式寬慰著蝙蝠俠。克拉克甚至噓起了聲音才感傷察覺這是哄孩子的做法，也是他哄小布魯斯睡覺的方式。

通話的另一端，蝙蝠俠開始嘶吼，「你碎裂的披風裡就包著克拉克的眼鏡，這對我來說難道還不夠可悲嗎？不，不夠。這魔杖的惡意還要讓我知道人們有辦法回到過去，有辦法改變過去。但是我不能這樣做。」

「蝙……蝙蝠俠，你剛剛說什麼？」真相在蝙蝠俠的怒吼中一閃而過，克拉克一瞬間抓到了些什麼，卻因為過度震驚而懷疑自己錯聽。

「我說，我有辦法改變過去，但我不能這樣做！同樣的，你也不能這樣做！你跟我不一樣，你還能回到現代，你還有愛你的人在現代等你！我呢？我呢？我對改變過去的渴望絕對比你更加深切，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這樣做！」

「我父母的死讓我成為了蝙蝠俠，讓我決心為正義而戰。對於高譚的愛，乃至對於這個世界的關懷是父母給我最寶貴的資產，不是韋恩集團的財富。」

「他們養育我，希望我成為一個好人。一個好人不會自私的擾亂時空，冒著讓千千萬萬人去死的風險，就為了讓自己的父母活著。這不是它們養育我的方式，這也不是他們會希望活著的方式！」

「克拉克……克拉克他就是一個傻子，一個熱愛正義的傻子。企圖用一支筆，一篇報導拯救世界的傻記者。他是正義聯盟迷弟，甚至是蝙蝠俠的迷弟，然後克拉克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就是蝙蝠俠。」蝙蝠俠似乎是拿下了面罩與變音器，沙啞的電子音變得低沉而富有磁性。那個聲音低低的說，「克拉克不會希望我是這樣的蝙蝠俠，他也不會希望用自己的存活來毀滅世上的其他生靈。」

克拉克太熟悉這個聲音了！布魯斯‧韋恩的聲音。

就算嘶吼與哭泣都不能掩蓋聲線中濃烈如陳酒的醉人氣息。對克拉克來說，布魯斯的聲音一直都是從耳膜透入的成癮物，讓他迷醉，讓他瘋狂。

「拉奧在上！你是布魯斯‧韋恩！」克拉克驚異的吼出這句話。一瞬間，所有微小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

布魯斯總在克拉克執勤時忙碌，蝙蝠俠給的追求建議一定能獲取布魯斯的笑容、蝙蝠俠對韋恩大宅莫名的熟悉程度。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為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

布魯斯就是蝙蝠俠的真相讓克拉克覺得眼冒金星，甚至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魔杖的詛咒是希望蝙蝠俠不幸。所以蝙蝠俠以為自己的戰友，自己的戀人都在同一場戰鬥中離世。而後克拉克想方設法的回到北極，透過孤獨堡壘向未來傳遞了自己未死的消息，詛咒卻還在延續。

如今克拉克站在孤獨堡壘中，聆聽著蝙蝠俠再三的要求超人放棄改變時間線，放手讓悲劇發生。

可是「布魯斯」知道超人想要阻止什麼悲劇嗎？

「是，我是布魯斯‧韋恩。我也是蝙蝠俠。我是每次在你戰損單上簽名的大錢包，也是在戰場上對你嘶吼『不要衝動！』聯盟顧問。所以，超人，我求求你，這次聽我的。不要衝動，真的不要衝動。」

「我懂你想要改變過去的衝動，你想想我的戀人，你想想我的父母。我懂，我真的懂。可是我不會這樣做，你也不能這樣做。不管你再怎麼想要彌補你戀人小時候遇上的悲劇，你都需要優先維持時間線的恆定。你不能紊亂時間的恆定，你才有一個『未來』可以回去。」

「我的戀人不會怪我嗎？等我回到現代，等他知道了我沒有阻止悲劇的發生……我都想要怪我自己，而他真的不會怪我嗎？」克拉克每說一個字，眼淚就落下一滴。

「如果他是你的靈魂伴侶，如果他愛你。他一定可以理解你為了這個世界所付出的一切。你要相信他，相信你們之間的愛。」失去了變聲器的調控，布魯斯出口的每字每句，都因為嗓音而添加了難以言喻的魅力。尤其聽在克拉克耳裡，那些勸服的話語都是情話，都是最真摯的告白。

「你不是說過嗎？你身為一個氪星人，身上卻有著地球文字的印記。所以你們的愛情應該是宇宙級別的特別。你已經跨越群星浩瀚，為他而來，現在，你好好守著這條時間線，穿越時空，為他歸來。」

未完待續

TBC

*台北CWT48
DAY1 D21
DAY2 D23